宁道奇轻轻跃下,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了地板。他高冠博带,五缕长须微微晃动,面容古雅朴实,飘飘然如仙。
除去沈元景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弯腰作礼。他却不理会,近前几步,仔细打量着沈元景,一双眼睛里头透露出三分好奇,宛若一个稚子一般童真。
沈元景点点头道:“宋鲁兄曾经说过,这酒楼的主人,乃是他的好友。宋兄是少有的侠义之人,我也愿意给他几分面子,便不在这里打,省得将拆了楼,主人家难过。董老板,把你这里最好的酒送来一坛,就记在宋兄的账。”
宋鲁面色一肃,遥遥的躬身行礼。等到酒送了过来,沈元景才抚过色空剑,叹口气道:“师妃暄真是不懂事,剑鞘还是未有送来。”
他站起身来,左手按剑,右手提着酒坛,缓缓往外走去,石青璇、红拂与尚秀芳也紧随其后,那方和氏璧就端端正正的留在了案几之。
徐子陵看着宝玺,往前踏出一步,寇仲连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徐子陵深吸一口气,止住心里的激荡,一起跟着出去了。
王玄应脸色一亮,在父亲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王世充叹了口气,说道:“不可轻举妄动。沈先生和宁真人这一战,若战败生死也就罢了;若平局哪怕是小负,哼哼,那可就有得瞧。”
说罢,他怔怔出神道:“没想到对付沈元景,居然要出动宁真人,真是不可思议。”宁道奇这一来,只是表明了要和沈元景比斗,竟然无人敢轻举妄动。
独孤峰、王薄等人都不敢看和氏璧一眼,生怕自己起了心思,做出什么错事来,头也不回的追着沈元景等人而去。
王世充脸阴晴不定,隔了许久,才道:“罢了,来人!与我重兵把守此处,任何人敢踏近那张案几三丈之内,弓箭伺候,格杀勿论。”
……
沈元景和宁道奇并肩走到洛河之畔,指着一条小船道:“就在这船,去往河心,如何?”
宁道奇一怔,点点头道:“也罢,既然沈兄带了美酒,那我舍弃一条小船,似乎也并没有吃亏。”原来这条船竟是他的。
沈元景当先走了去,笑道:“如此却是省了一些银钱。”宁道奇跃来,船便无风自动的往洛水中间而去。
两人各坐一头,沈元景凝水成杯,将酒分了一杯过去,悠然的喝了一口,说道:“我现下越来越喜欢这玩意了,如同我小时候所想的一样,总是把酒与江湖、侠客混在一起,似乎无酒不江湖,无酒不侠。”
宁道奇笑着道:“许是沈兄对这番天地的眷恋,天地不变,世事却变幻无常,也就生出了感慨。我如此年近百岁,却依旧喜欢望天。”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流星坠落,他顿时兴奋起来,道:“你看,星空多么美丽,周行不怠,万世不易,流星不曾为尧舜而存,斗辰不曾因桀纣而落。我辈修道中人,正是求的如这星辰般,永世不灭。”
沈元景自后世而来,自然知道无论什么星辰,也都有消亡的一天,本欲开口,却又想道:“亿万年的岁月,不也和永恒一样了么?”遂作罢,一样抬头。
天清气朗,月光不盛,反衬得漫天的繁星格外的分明。两人这样一看就是一个时辰,岸之人却都屏住声息,更有甚至,也随着二人一齐望天,似乎也想从漫天的星斗中窥出大宗师的奥秘。
“却是不能再看了。今晚的星空过于美丽,若是再看不免要沉醉其间,耽误了正事。”宁道奇叹了口气,拒绝了对方倒酒的动作,道:“沈兄,我初听得你之事迹,本就好奇,欲要和你坐而论道。只是今日之来,却不是时候,受人所托要带回和氏璧,难免要有一场争斗,这酒却不能再喝。”
“不喝也无妨,不过我现下实在不想动手。”沈元景淡淡说道:“等到明天清晨日出吧。近来几场争斗,不是在晚间便是日落之时,让人有些乏味。朝阳初升,是一天中最为让人高兴时刻,动起手来,心情也会愉悦一点,无论输赢,也不至于枉生怒气。”
宁道奇点点头,欣然道:“甚好。我也喜欢日出,便等到那个时候吧。”他从未出手杀过人,能够等一夜,化解对方的戾气,自然是愿意之极。
他主动要了一杯酒,好奇的道:“传闻沈先生有两个弟子,练的是广成子的《长生诀》,那本书我亦看过,其中记载的武学道理十分玄奇,只是成型于古之时,和当今的武学大相径庭,他们是如何练成这门武功的?”
“练习长生诀者,非得是体内未有过内功基础、本身亦有意于无意之人。”沈元景将当初如何帮助寇徐二人练成神功的过程说了一遍。
宁道奇一边啧啧称奇,一边道:“原来如此,沈公子就不怕他俩练不成,出了意外么?”
“练不成不过是做一个普通人,倒也什么好担心的。”沈元景不以为然道:“天下四大奇书,《长生诀》已算的里面最为安全的一门了。”
宁道奇本想说“战神图录”,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