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回到原地,乘着那条小渔舟,顺着长江漂流了一夜,到凌晨时分,终于来到出海口。
他叫醒寇仲和徐子陵,寻了一处悬崖,盘坐石头,说道:“夫子只弟子三千,能出贤者七十二之多,实属罕见,皆因因材施教之故。我也试问一下你们的志向。”
寇仲立刻答道:“凭我哥儿俩的天资,再加师父的谆谆教导,我寇仲至小的都可当个丞相,而小陵做个大将军绰绰有余。”
沈元景轻轻一笑道:“你们若有志于天下,便当多习事务,通晓兵书,这一些我虽然都会,可没那个闲心教你们,等以后替你们寻个名师吧。
至于未来成就如何,便看你们的造化了。魏武曾有志于在坟头之碑刻下‘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两人听得这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头大震,纵然年少,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沈元景停了一停,又直接了当的问道:“大丞相,大将军,你们再说说想学什么吧?”
寇仲心中一喜,暗道:“师父这人还不错,就是喜欢说些糊里糊涂的话来,现下终于进入正题了。”
他搓搓手,说道:“我要学师父身最厉害的。”那徐子陵却道:“师父觉得我适合什么,就教我什么吧。”
沈元景笑着指向寇仲道:“看不出来你一副闹腾的模样,竟然有这份定心。我有一个绰号,人称‘华山三圣’,是谓琴、书、剑三门技艺炉火纯青,大大有名。琴技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相差不远,你要学,我成全你就是。”
寇仲目瞪口呆,怎料到他说不是武功。徐子陵心中一紧,果然对方又道:“你最适合做个道士,正好我华山派也是由道起家,这道脉就由你继承了罢。”
两人一声哀嚎,齐齐后仰倒地,说道:“师父,你就是教我们长生诀,都比这个好。”
沈元景道:“你们真不愿意学?”
“不学,不学!”二人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打定主意之学武功。
“可惜,可惜!”沈元景说了两声,就将长生诀掏了出来,丢过去道:“我已然替你们讲解了经脉穴位的关键,小仲你看最后一幅图,观想烈阳;小陵你看第六幅,观想大海,务必要把这行气线路记清楚,可不要弄错,也不要先照着练。”
两人见他教授的果真是长生诀,不仅有些颓然,很快又在心底生出不服来,暗道:“前人练不成功,不代表我们也不行。”
如此过了两日,他们已然将这两副图牢记于心,自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或弄错。
沈元景考教过后,果然如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寇仲喜道:“那师父现在可以教我们可以练功了吧?”徐子陵亦是一脸期盼。
“好。”沈元景答道,伸手一弹,两人顿时眼前一黑,正要说话,又一道劲力打在身,发不出声,接着听觉、嗅觉似乎都消失了,如同被人封入了深海之中。
二人动弹不得,心里十分慌张,寇仲暗暗后悔,心道:“果然如小陵说的,这人别有用心,可惜我没有听他的。”徐子陵心中生出愤怒来,却发泄不出。
这时,沈元景轻轻一动,落到两人身前,左右手往前一点,指头触及两人檀中穴,渡过一道真气。
寇仲只觉得身发热,像是置身烈火中一样,徐子陵却如坠冰窟,冻得瑟瑟发抖。两人在心中不断咒骂,又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两人都已捱不住,连在心底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渐渐模糊,整个灵魂要脱体而出,这时候的灵觉感应却是到了极致。
寇仲只觉得左脚脚心最为发烫,像是踩到了发红的铁块,恍恍惚惚间,记起了这两天一直记忆的那副长生诀的图,福临心至,按照面的行气路线运转起来。
火烫的感觉顺着腿部经脉往,千丝万缕的涌进其他各大经脉和穴位,难受肿胀,直欲让人想要自尽,才可解脱。
另外一边的徐子陵一样是痛不欲生,不过是有一团奇寒无比的真气,在头顶凝结,往下接着流入,整个人冻得失去了任何知觉。
这真气一番运转,两人没有练过武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全身经脉肿胀,似乎是要爆炸。
沈元景又有了动作,双手连点,快到不可思议,一下一下落到两人身,全是长生诀里头那两幅图的行气线路。
长生真气如同被驯服了的江龙一样,终于安静的落在了经脉构成的江河之中,至此,长生诀可以说在两人体内生了根。
寇仲和徐子陵顿时感到所有知觉全都恢复了,连忙睁开眼睛,猛然跳起身来,就要破口大骂。
不料这长生真气改造了两人的身体,他们把握不住轻重,一蹦半丈高,在半空中慌了神,掌控不了平衡,摔倒在地。
这一摔颇重,却把两人摔清醒过来,顾不得疼痛,爬了起来,下摸摸自己,左右摸摸对方,对视一眼,俱都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