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正低头咬牙切齿,得徐长老提醒,眼前一亮,泣声道:“妾身却有一事,只是顾念太多,不敢说出,现下眼见先夫就要冤沉海底,我……”
她抬起头来,脸已经是泪水涟涟,眼底有无穷恨意,咬着牙道:“就在先夫罹难的前一天晚,家中来了贼人。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女薰倒了。”
众人看着她美貌的脸庞,我见犹怜,一人“啊呀”叫出声来,问道:“夫人,那你有没有、有没有受伤?”
马夫人神情一黯,垂下头去,默默不语。众人立时间明白发生何事了,智光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沈元景心中又叹:“好狠的一妇人,竟然不惜以自己的清誉做代价,也要拖乔峰下水。”
果然马夫人猛然抬头,说道:“我离窗子远,见着两个婢女软倒,自己便要呼救,却来不及,朦胧中只看到一个人影跳进来,就不省人事了。后面,后面等我醒来,衣衫凌乱的披在身,却是……”
她说道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旁人也不敢追问。几大长老面面相视,十分震惊,若此事为真,那丐帮的脸面可就丢得太大,堂堂丐帮副帮主非但死在自己家中,其夫人也叫人给玷污了,却不知正凶何在。
徐长老怒气勃发,猛然朝着旁边一掌,打得大树摇晃,落下许多叶子来,沉声问道:“好贼子,好贼子!马夫人,你可有看清是什么人做下的?”
马夫人摇摇头道:“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眼前十分模糊,只记得那人身形十分高大,其余的就完全不知道,不过……”
她并未接着往下说,拭了下泪水,道:“我后来检查房内,给人翻得乱糟糟的,连柜子里头、墙角乃至厨间都未放过。那贼子拿走了十多两银子,却对我头这枚先夫重金打下的发簪视而不见。”
说罢,她将发簪一抽,摊开在手,玉光泛晕,果然名贵。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即飘落,打在脸,贴落到素白的丧服头,惹人怜爱。有那心思龌龊的,暗吞了口口水,心里想道:“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
马夫人接着说道:“这乃是一件大丑事,我原本不该说出来让先夫蒙羞,本想是替他报仇雪恨之后,便寻一处荒野野庙,青灯古佛常伴。如今虽是为了查出真凶,可也让他颜面无光,等此事了,我自会掩面自尽,只求叔叔伯伯们能让先夫安息。”
她最后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林内众人齐齐动容,连乔峰也肃然起敬,想道:“她受人侮辱,接着丈夫也被人暗害,如此悲惨之事接二连三,也难怪她如此咄咄逼人了。”
徐长老当即说道:“马夫人何必如此?错不在你,你此番作为,乃是为了替夫报仇,大伙敬佩都来不及,谁敢说不是?千错万错,都是那凶手所为。我刚才听你话中,似乎有未竟之意,今天趁着智光大师和单兄都在,不妨照直说来,是非自有公论。”
马夫人这才止住泪水,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起来,从背包中取出一条**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那日我醒来后,收拾衣衫,从里面滚出来这个物事,应当是那贼子无意中掉落的,我打开一看,如坠冰窟,整夜睡不着,躲到偏房之中,要等大元回来,谁料……“
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立时间扑倒在地,放声大哭。
众人看去,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声念着扇面的一手诗:“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心头一震,这分明是恩师汪剑通在所作的诗,凝神看去,那扇子果然就是自己之物。反面绘着一幅壮士出塞杀敌图,是徐长老的手笔。
“哼!”徐长老翻过来看到自己的画,喃喃的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汪帮主啊汪帮主,你这件事可大大的做错了。”
他将扇子一收,厉声喝道:“乔峰,这扇子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下人人都投去鄙夷的眼光,若他只是胡人,大家多半也只是疏远,还依然敬佩他的人品;说他勾结外人杀害马大元,大半也不会有人信;可一旦与这风月之事挂了边,就几乎是人人不耻,毕竟没几个人会觉得马夫人拼着一身清白不要,仅仅是为了诬陷于他。
乔峰气得牙齿痒痒,方才对马夫人升起的一丝敬佩,瞬间烟消云散,大声说道:“不错,这扇子确实是乔某的,可我粗俗的很,这等风雅的物事,哪位兄弟平素见过我随身携带过?”
他扫视周围一眼,那些个和他相熟的丐帮弟子冥思苦想,似乎确实没有见过他带扇子这类东西。
他又道:“再者,乔某的武功纵然再不济,可对付三个弱女子,也用不着使出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众人全都半信半疑,没人站出来替他争辩,不过倒也没有人指责。他心知若无确凿证据,今日一走,恐怕就难洗脱这污名了。
马夫人有此等狠辣的手段和心思,沈元景也是始料未及,暗叹过往穿越,终归是太过相信前世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