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都是灾民,扶老携幼的往襄阳赶过去。黄蓉本是心中悲凉,到得武当山时,见到界碑,上书“清微元妙显化真君临尘之地”,碑身后面记录的是沈元景与宋朝皇帝赵昀的梦中之约。
无数人在此跪地祈求,念叨“清微真君庇佑”,觉得蒙古大军至今没有追来,都是沈元景之功,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开口大骂起来:
“清微,你这害人精,没什么本事,为何要夸下海口,让靖哥哥替你受累,还占了他的美名。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么多的百姓在此诚心祭拜,你却充耳不闻,枉称神仙!”
初始大家还未反应过来,等听到她的言语,脸色大变,很快有一圈人围了过来,纷纷指责她不敬仙人,她自然是不服的,又伶牙俐齿,说得几个老汉暴跳如雷。
这时挤进来三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个开口就骂:“你这小妇人,嘴上不把门,胡言乱语的……”初始还算客气,见对方还要反驳,便污言秽语起来。
黄蓉本出身名门,可自幼少于人往来,如何见过这番阵势。尽管聪明绝顶,可这妇人每骂一句,她都得一怔之后方明白言中之意,等到了后面,这妇人越骂越顺口,噼里啪啦的一通,又是本地土话,她越听越不明白。
她看着对方一脸恶意,又思及郭靖为了这帮愚民,连命都拼上了,不禁心头火起,举起打狗棒,呼的一声,就要打下。
那妇人反应不及,嘴里还在骂着,眼见着这棒子打在头上,便要丧命,黄蓉盯着对方脸上皱纹横生,可面相不过三十许,心里突然清醒,连忙肩膀一歪。
可她气急之下,这招又狠又快,就算避开脑袋,落到一旁,也得废掉对方一只胳膊。
她正后悔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颗石子飞来,撞到打狗棒上,带偏到一旁,贴着妇人身边砸落地上,溅起几颗碎石,往上飞起。
那妇人脸上挨了一下,顷刻便肿胀了,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刷的一下惨白,腿脚发软,瘫坐下去。
黄蓉却顾不得其他,惊喜的喊道:“爹爹!”能以一颗普通的石子,打偏自己含怒而发的一招,除了黄药师外,还能有谁?
她急忙偏过头去一看,旁边只有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哪有什么黄药师?她赶紧抬头,身体连转,四面张望,也不见人。
当年郭靖、黄蓉参与华山论剑之后,由黄药师主持成婚,又接了李萍过来,在桃花岛归隐。
偏他性情怪僻,不喜热闹,与女儿女婿同处数月,不觉厌烦起来,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另寻清静之地闲居,径自飘然离岛。
这一别就是许多年,杳无音讯。黄蓉思念父亲和师父洪七公,和郭靖出去寻访多次,等到有了身孕,才停下来。如今郭芙已经十岁了,她都未能再见父亲,怎不记挂?
那少年开口道:“这位姐姐,我观你面若桃花,心肠为何如此狠毒?这妇人不过嘴臭了一些,也不至于要杀人吧?”
黄蓉很是失望,转头冷声问道:“方才那颗石子,是你打出的?”
那少年点点头,她面上一喜,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学来这门功夫的?教你的人,是不是一个身穿青衣,头戴方巾,形相清癯,丰姿隽逸的老文士,约莫五六十的模样?”
少年摇摇头,说道:“我这身武功,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听她说是从祖师太华仙人手里传出来的。”此言一出,四面哗然,那些个看热闹的百姓,都直愣愣的望了过来。
黄蓉一凛,暗道:“江湖传闻,太华仙人只传了一人武功。”抬头仔细打量对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想必父母都是极为出色的人物。她越看越觉得这幅面容十分熟悉,以前定然是没有见过的,那就是和他长辈打过交道。
当下她紧握住打狗棒,凝神戒备,问道:“你是李莫愁的儿子?”
少年一怔,连忙道:“自然不是,为何这样说?”
黄蓉仍旧不放心,道:“你自称清虚真君的传人,可江湖谁人不知,只有李莫愁一人,才得过真君传承,否则她如何闯下偌大的名头?”
少年又摇摇头,道:“这位峨眉素女派掌门的名头,我倒是听说了,曾问过母亲,她也不甚清楚。当年母亲抱着襁褓中的我上华山求医之时,祖师名头才将将显露,知道的不多。想来这位李师叔,是真君后来教出来的吧。”
听他这般说法,黄蓉才稍稍放下戒心,又问道:“那你这门‘弹指神通’也是传自清微真君了?”
“弹指神通?”少年楞了下,抬起手比划了下,道:“这名称倒是贴切。不过这手法只是祖师所传神功里面,指力运用中普通的一种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弹指神通也只一般?”黄蓉大怒,冷哼一声,就要出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忽然一阵喧哗,下一批灾民到来,纷纷涌到碑边祭拜,顿觉无力,也懒得和那少年计较了,径直骑马而去。
待她走后,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