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春末,万物生发,草木繁盛的时节。
自北少林被攻破,南少林被灭门以来,江湖正派人人自危,道消魔长。连素来清静的华山地界,都有帮派欺压良善或是流寇四处劫掠。
沈元景不顾岳不群的劝阻,怒而下山,先于少华山脚下,诛杀大盗一阵风等四十余人,又在风陵渡截住“银髯蛟”黄伯流,割下他半截胡须,逼得他约束大河帮弟子,不得在华山派地界犯事。
这些贼人吃了当头一棒,不敢张狂,只指望着日月教能为其张目。可接连几月,也未见到任我行或东方不败有何动作。
一时间群丑气焰顿消,小门小派欢呼喜悦,可如岳不群等大派高层,忧虑更深。
三月十五,又是五岳剑派五年一度会盟的日子。
华山派几乎倾巢而出,就连刚生产月余的林夫人,也怀抱婴儿,跟着大家一起到了嵩山。
沈元景五年前来时,嵩山派办此聚会,已然闹得声势不小,如今魔教重压之下,反而更加大张旗鼓,在山脚下小镇之内大撒金钱,凡武林各派来道贺者,不拘何门何派,住店尽皆免费。
华山派众人甫一进到此地,便有嵩山派弟子引入西边一间客栈,内无其他人等,言是专为华山派而留。
岳灵珊早就按捺不住了,她这几月在山上憋得烦闷,又因有孕在身,多受父母约束,此刻一等安顿好后,便要出外。
令狐冲无奈,只得再叫上师弟师妹,又有沈元景塞过来的林平之与曲非烟,一行十多个人,在镇子闲逛。
才出门不过几步,岳灵珊就带着两个师妹和曲非烟,东拿一串糖葫芦,西取一颗梨花糕,吃得不亦乐乎,会账的事全交给了高根明。
高根明边给钱边唉声叹道:“这人心就是易变,往日师妹吃喝玩乐都是大师兄掏钱,可这一旦嫁过去了,就想着替老公省钱,反倒拿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开刀。”
岳灵珊听他打趣,眉毛一挑,说道:“六师兄,你就甭哭穷啦。谁不知道二师兄平素最是照顾你,那些个赏金什么的分文不取,全让你收了。你再叫唤,我就去这里最好的酒楼,订上一大桌,再给大师兄买上十坛子酒,都要你出钱。”
“师妹饶命!”高根明连忙告饶,又许下了好些糕点小首饰之类的玩意,才让岳灵珊放过一马。他跑到令狐冲旁边诉苦,说:“大师兄,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个师弟。”
陆大有接过话头,笑道:“六师兄,明明是你不对在先。”见几人都诧异的看过来,他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你明知道她嫁给了大师兄,还叫师妹,她能不生气么?该叫大嫂啊!”
高根明“恍然大悟”,连声说:“对!对!对!”
岳灵珊也不忸怩,咯咯笑道:“小高子、小陆子,你们既然知道,还不快给大嫂磕头。”
两人真就当街给岳灵珊行了一礼,齐声叫道:“拜见大嫂!”岳灵珊笑嘻嘻的,取过一块糕点,掰成两半,分给两人。
这样一路调笑,到了小镇热闹之处,不时有人过来问候。令狐冲名满天下,交游广阔,又是华山派下一任掌门之选,大部分人都过来结个善缘。
高根明薄有名气,有人过来见礼倒不稀奇。只是有两个操着巴蜀口音的父子来向林平之道谢,就颇为让人惊讶了。
曲非烟奇道:“师兄,你何时去过蜀地?”
林平之温和的说道:“非是蜀地遇见。我奉师父命令,下山除去渭南境内流窜的匪寇,正好遇到这对父子被围,顺手帮了一把而已。”
高根明当即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份淡定,有你师父的一层的功力了。”
“才一层啊?”林平之有些遗憾。
高根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一层就不错了,这江湖中谁像你师父那样,被人夸赞,眼神都不转一下。”
话刚说完,他觉得后颈脖子传来一阵冷风,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往前一步,就听到有人吃吃的笑。转头一看,原来是陆大有在他耳边吹风。
“好你的六猴儿!”高根明气得牙痒痒,追上去就是一脚。陆大有连忙往后面一退,正要说话,却不慎撞到了人。
他连忙转身,说到:“抱歉,我与师兄打闹,确是……”话到一半,才发觉眼前这些乃是青城派的人,便打住不说了。
令狐冲见到余沧海也在里面,只得领着众人上前见礼。林平之瞧见余沧海及旁边的余人彦,又于人群中见到于人豪、方人智等,顿时两眼通红,拜不下去。
余沧海本不想与华山众人多接触,尤其是还有令狐冲这等武功高强之辈在场。不过见到林平之,心里不甘又涌了出来,冷哼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如此不识礼数,原来是林家小子,果然是拜了个好师父,一脉相承的骄横!”
林平之怒火中烧,就要说话,高根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