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儿:张杆子。
从敞开的屋门进去,南炕睡着的张杆子愣是没醒。
北炕就是高文学住了,收拾得还算整齐,最显眼的,就是码放在炕梢的一摞摞书刊杂志。
炕上有个小炕桌,上面放着墨水瓶和一沓旧纸,纸张正面已经写满了文字,这会儿用的是背面。
刘青山凑上去扫了眼,写的是个侦破故事,内容有点类似于《戴手铐的旅客》。
“这个是准备给《故事会》投稿的,这家杂志的稿费特别高!”
高文学笑着介绍道,上次的稿费,就是《故事会》杂志给的。
刘青山却是暗暗摇头,之所以跟着高文学来,就是想跟这个准姐夫好好谈谈,敲打敲打他那个榆木脑袋。
要说叫刘青山写东西,他肯定比不过高文学,但是,自己有眼光有经历,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总比高文学俩眼一抹黑,吭哧吭哧埋头写强啊。
“文学哥,你看过路遥的《人生》吗?”
想了想,刘青山找到了切入点。
“当然看过,写的正好,不愧是大家手笔,写得真好!”
高文学炽热的目光,似乎都穿越了厚厚的眼镜片。
他从书堆里翻找一下,很快便翻出一本《收获》杂志,兴冲冲地说着:“这是去年的第三期,人生这篇小说,就发表这上面的!”
又不是你写的,你激动个啥,而且,你差点就成了书里面写的那个“高加林”知道不?
刘青山准备好好跟高文学谈谈人生。
“文学哥,你想不想成为路遥那样的大作家?”
一部《平凡的世界》其实就够路遥拿诺奖文学奖了。
可惜,英年早逝,才42岁啊!
据说,路遥在写完平凡的世界之后,狠狠地将手里的圆珠笔扔到窗外,这部书,也彻底耗尽了他全部的心血。
在贫困交加中,路遥完成这部巨著,并说道:“别再获奖了,要是得了诺奖文学奖,我真的没钱去领奖啊!”
辛酸不?可悲不?
听了刘青山的话,高文学身子一颤,好半天才喃喃着:“难,太难啦!”
他每天还要去下地干农活,晚上点灯熬油地搞创作,已经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行了,文学哥,以后你就安心创作,这个家,有我呢。”
刘青山拍拍小胸脯,没肌肉啊。
看到高文学略显呆滞的目光望过来,刘青山知道他不信,就像家里的大姐二姐都不相信他一样。
本来嘛,一个半大小子,还能翻天不成?
“文学哥,你写侦破故事是没有前途的,你没有这种经历,写起来会很累。”
“知道现在最火的是什么,是知青文学,是伤痕文学啊,而且你有这方面的切身体会,为什么不写这些呢?”
“为什么不写写你自己,写写俺姐,写写夹皮沟的生活呢?要是你昨天选择了回城,你想没想过,以后俺姐的日子会咋过?”
高文学张了张嘴,脸上带着几分复杂之色。
南炕上呼呼大睡的张杆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文学哥,俺不懂文学,但是俺知道,只有真情实感,才最能打动读者。”
刘青山并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继续跟他谈文学。
轰隆!
高文学的脑子里仿佛被雷劈了下,忽然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我为什么就不能写出自己的人生呢!
刘青山决定趁热打铁:“文学哥,俺给你唱首歌,你听着啊。”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凤,长得美丽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鞭子粗又长……”
等歌儿唱完了,对面的高文学已经脸红脖子粗的,脑门子上青筋直蹦,眼眶里红红的,嘴里喃喃说道。
“怎么可以这样,你唱的那个知青,肯定是个别人,不能代表整体。他,他简直是……是……”
“是个人渣吧?”刘青山嘿嘿两声。
“对,就是人渣,是败类!”
高文学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时候,南炕那边传来动静:“吵吵啥玩意,还叫不叫人睡觉啦。”
高文学这才压低了声音,但是整个人显得无比激动:“青山啊,哥谢谢你。我现在就写,名字就叫小凤,对了,把你刚才唱的那首歌也给我抄下来,我用到书里!”
看着眼前的无比兴奋甚至有点急躁的高文学,刘青山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他知道,大姐夫的信心和斗志,彻底被自己点燃了,不过嘴里还是叮嘱几句。
“文学哥,创作可不是一朝一夕,也要劳逸结合,不能累坏身子。以后就去俺家吃饭。你要是担心别人说闲话,就先去俺爷家吃,等结了婚再上俺家。”
唠叨了几句,看到高文学已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