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
他有些歉意地望着高文学:“文学哥,刚才是俺太冲动了,你……你没事吧。”
高文学摆了摆手道:“没事,青山,你打得好,是你打醒了俺!要不然俺就成了陈世美了!”
在这个名叫夹皮沟的小山村生活了三五年,他的口音也早就带上了浓浓的当地特色。
这就是生活给知青的生命中所留下的印记。
刘青山擦了下眼角,咧嘴笑道:“文学哥,你可不是陈世美,你是个男子汉!”
啪啪啪,不知道是哪位乘客带头,候车室里,忽然响起了掌声。
随即,掌声响成一片。
那些吃瓜群众,对这个结局,显然很满意。
高文学连忙拉着刘青山,跑出候车室:“青山,咱们回去。”
刘青山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文学哥,俺来的时候,就找俺爷要了两毛钱,坐车都花了。”
“而且,咱们公社到县里,一天就两趟客车。”
他是从村里跑到公社的,紧赶慢赶,才算是赶上末班车。
“那咱们走着回去。”
高文学向北方望望,此刻的他,归心似箭。
等到两个人回到那个叫做夹皮沟的小山村,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现在这时候,交通不方便,走几十里路,再正常不过。
“三凤,俺这就去你家提亲。”
高文学虽然累了够呛,但是精神却处于兴奋之中。
他从口袋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汇款单晃了晃:“看,这是俺收到的稿费,十二块钱呢,够买四盒礼儿上门提亲的啦!”
“文学哥,你是不是傻啊,提亲这事哪能你自个去?回头你先去供销社把礼物买了,然后找村长叔和婶子给你当媒人。”
“还有啊,提亲要去俺爷家提,知道不!”
高文学一个劲点头:“对对对,俺这就去找村长,青山,等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吃!”
村长张国富,就是大头的老爹,跟刘青山家关系很好,而且大小也是村干部,做介绍人再合适不过。
刘青山这才有心情好好打量这个生养他的小山村:
家家都是柳条围成的大院子,整个村里,清一色都是泥草房,泥墙草顶,矮趴趴的,屋顶后坡上边满是厚厚的青苔和一尺多高的杂草。
穷,贼拉穷。
可是,就是这一切,却无数次出现在刘青山的梦中,叫他终生难忘。
刘青山家在村子后趟房最西边的一家,房子也是村里最破的。
因为他父亲当年得了重病,没挺过来,就母亲林芝一个大人,领着一窝孩子,要不是有村里乡亲的照顾,还有爷爷奶奶的照应,指不定得饿死几个呢。
站在七扭八歪的柳条编成的大门前边,刘青山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两间小草房,眼睛又有点发热。
土黄色的泥墙,龇牙咧嘴的破窗户,窗框上的油漆都快掉没了,还是那种上下两扇的窗子。
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上边那扇向外推开,用一根柳条棍子支着。
房檐子下面,还有一窝燕子,两只大燕子,正忙忙碌碌地叼着小飞虫,塞进窝里那四个张得老大老大的黄嘴里。
刘青山不由得心头一热:他的母亲辛辛苦苦拉扯四个孩子,和眼前这一幕是何其相像?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吱呀一声,刘青山推开柴门,进到院里。
呜呜呜——伴着亲昵的叫声,一条大黄狗朝着刘青山跑过来,摇头晃脑的,两个大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大舌头就往脸上招呼。
“大黄!”
刘青山抱住狗头使劲揉着。
这是他从小养的大黄狗,也没什么名字,因为是黄毛狗,所以就叫大黄了。
别说狗了,那年头,连家里的娃子都没个正经名字呢。
这条大黄狗,一直陪伴了他整个读书生涯,直到后来上大二的时候,放假回家,才听说大黄没了。
据说有人看到大黄跑山里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老狗不死家中,这狗仁义啊。”
当时已经眼睛彻底瞎了的爷爷,使劲敲着手里的棍子,说出了这番话。
“大黄,我回来啦!”刘青山激动地说道。
大黄狗显然不能理解小主人此刻的心情,只是卖力地舔着,又给刘青山洗了一次脸。
“三凤儿回来啦。”
屋门一响,一个剪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拎着猪食桶从屋里出来。
“娘!”
刘青山忍不住张开双臂,冲了过去。
林芝连忙放下手里的猪食桶,让儿子扑进怀里。
她用手轻轻摸着刘青山的后脑勺,嘴里柔声说着:“三凤儿,咋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啦?”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