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尉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另外一边,府丞接口:“是哪来的无知小儿,胆敢在衙门放肆。”
相较于府尉的膀大腰圆魁梧壮实,这位府丞看着倒是有几分文气。
中等个头,身形匀称,长脸,五官并不起眼,留着文士常见的山羊胡;身上的官府合身得体,开口说话时忽略掉其略带嘲弄且过于装腔作势的语调,倒是十分像一方父母官的模样。
只可惜有身侧那位府尉做衬,这会儿再看这位府丞便也觉得像是挂羊头卖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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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来府衙前,顾七还有些猜不透为何朝廷的动作会如此之快,渝州府南下雨才不过几日,即便有钦天监等预测,也没道理这么快提前就将一方县镇的父母官给撤换了。
朝廷每年选拔官员,考核调任等都有固定的流程,这里头自有规矩也有各方势力把控,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不是有绝对的利益,无论是官家本身,还是朝廷各方势力都不至于忽然间去调动一方地方官。
虽然渝州府此时的情况算得上绝处逢生前夕,若是操作得当,条条皆是财路,遍地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可这是对于他们这些商户来说的。
对于朝廷对于官家而言,这些不过是小道,便是渝州府需要重建显然也并不急于这一刻。
这也是顾七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
直到如今,踏进县衙内,看到堂上这三位‘大人’以及堂首空无一人的主案,顾七方才明白,自己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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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官家要对渝州府南各郡城镇县提前有所动作,而是有人打着朝廷的名义提前得到了消息,并借此机会谋取私利。
当然,这个‘有人’是匪是官,还是两则皆是,现在都不好说。
不过以顾七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点。
要控制一个镇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容易。要瞒过镇内众多百姓,还要瞒过周遭个郡府州,瞒过巡抚瞒过官家不被发现,若但只是寻常匪徒根本做不到。
可若仅仅只官身去做这件事,万一东窗事发,所要付出的后果也不是一般官员能够承受的。
大康朝历代君主对科举制度都十分看中,能走科举的路子从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某得一个官身的无不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万里挑一。
这般艰辛某得的官位,但凡是脑子正常的官员也不会因一时利益做出公然占地为王,只为某一时之利,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裤腰带上的举动。
从今日堂上那三个四不像上也可以说明,在这件事上无论背后有什么势力,明面上没有官身敢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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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飞出去千里,收拢回来也不过片刻间。待顾七再抬头,意味不明的眸光就对上了案前山羊胡府丞恼羞成怒的目光。
“大胆刁民,本官再问你话,为何不答?”
“答什么?”
顾七来时,本就是单膝跪地,只用袍子微微遮掩,不仔细辨认与旁边一众人双膝跪地的姿势差别并不大。
这会儿闻言,却是干脆轻笑着拍了拍袍子站起身形,目光如鹰直视那府丞。
“大人想让小人答案什么?”
顾七的突然起身,让堂前,府丞、府尉、主簿三人皆是一愣。
他们三人到这远安镇‘为官’虽然仅仅只有一日,可升堂审案的事情却没少做,至少到今日为止绝对算得上经验丰富。
寻常老百姓见官就像耗子见了猫,都不用他们怎么开口立马就跪下战战兢兢,全凭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做。
顶多中途哭哭啼啼喊几声冤枉,只要自己板起脸来呵斥几声,最后也不过都老老实实。
只今日这个是怎么回事?
本来按照惯常,由府尉按他们个私下斗殴或者扰乱治安,若是看不顺眼就再按他个蓄意行凶的罪名,打个三十大板拖去府牢,之后他们兄弟三人回后院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今日的差事便也算了解了。
结果没成想,这才开头,竟然遇上了个刺头。
前头出口辩驳将府尉的话堵了回去也就算了,后头府丞竟是连理也不理,这会儿干脆直接无免自己占了起来。
左侧府丞当即大怒,山羊胡被气的一翘一翘,颇为喜感:
“大胆刁民!本官没开口,谁让你站起来的,还不快快跪下!”
顾七微笑,嗓音清淡,带着几分嘲弄:“为何要跪?
自古以来,百姓跪天地,跪鬼神,跪父母,跪朝堂,就没有听说过跪匪寇的。”
“你说什么!”
“休要胡言!”
“放肆!”
案堂上三人皆是惊坐而起,脸上神色或是诧异或是愤怒,或是惊恐,最终则都化作恼羞成怒的凶狠。
“来人,将这蓄意行凶又藐视公堂,公然诬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