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接受敕封的意见占了上风,尹志平一脉众人心中大急,李志常急忙起身说道:“师兄此言谬矣!”
张志光瞪了他一眼:“师兄德高望众,何谬之有?”他这话倒是明显的违心之言,那须发花白的道人只是年纪最大,大家表面上给他一个面子而已,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他迂腐不堪,谁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ranenranen
李志常自然知道张志光是在借刀杀人,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据理力争,得罪师兄了:“师兄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能多救得一个百姓,那便是助长一分上天的好生之德,这我是赞同的,不过师兄提到咱们若是受了金国皇帝的敕封,便能尽力劝阻金国君臣兵将滥施杀戮,这句话我却万万不敢苟同。”
“哦?师弟……师弟有何……有何见教?”那白发道士喏喏说道,他倒也是个好脾气,并没有动怒的意思。
李志常道:“大家可知如今的金国皇帝完颜亶脾气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赐死王公大臣,这两年来被无故处决的高官已有数十人之多,这样一个皇帝连女真贵族的命都不在乎,又岂会因我们几句劝阻,就在乎寻常百姓的命?”
场中都是修道之人,大多数人并不了解朝堂情况,听他这样说,顿时议论纷纷。
李志常继续说道:“更何况刚才张师兄提到金国与南宋停战,我也有不同意见。”
张志光刚刚被他反将一军,还没反应过来,又是步步紧逼,顿觉不妙,沉声问道:“金国与大宋停战,这还有假?”
“金国之所以与宋国停战,是因为之前蒙古逼得紧,如今蒙古主力西征,金国得到喘息之机,就未必停战下去,”李志常继续说道,“金国人已经被蒙古打怕了,在他们眼中宋国是更容易征服的对象,这次趁蒙古西征,传言他们打算南下夺取大宋土地,以补充之前与蒙古交战的损失。”
张志光冷笑道:“这只是坊间流言而已,实在不足为信。”
“是么?”李志常仿佛早知道他有此反应,答道,“可前不久郭靖黄蓉夫妇在开封府被金人伏击,要知道他们是襄阳城的支柱,只要除掉他们,攻下襄阳便事半功倍,金人的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张志光摇头道:“说来说去,这也只是你个人的猜测而已,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李志常叫道:“好啊,原来你是奉了金国皇帝之命,做奸细来着!”
张志光先是一怔,继而大怒,喝道:“你说甚么?”
李志常道:“谁帮金国人说话,便是汉奸。”
张志光突然跃起,呼的一掌便往李志常头顶击落。斜刺里双掌穿出,同时架开他这一击,出掌的却是丘处机的另外两名弟子,其中一人便是祁志诚。
张志光怒火更炽,大叫:“好哇!丘师伯门下弟子众多,要仗势欺人么?”
正闹得不可开交,尹志平双掌一拍,说道:“各位师兄且请安坐,听小弟一言。”全真教的掌教向来威权极大,众道人当即坐了下来,不敢再争。
另一旁白须道人道:“是了,咱们听掌教真人吩咐,他说受封便受封,不受便不受。大汗封的是他,又不是你我,吵些甚么?”
张志光虽然心中不忿,不过中立派的人发话了,他也不能触犯众怒,只得先听尹志平如何说。
李志常、王志坦等人素知尹志平秉性忠义,心想凭他一言而决,的确不必多事争闹,于是各人望着尹志平,听他裁决。
尹志平缓缓道:“小弟无德无能,忝当掌教的重任,想不到第一天便遇上这件大事。”说着抬起头来,呆呆出神。十六名大弟子的目光一齐注视着他,道院中静得没半点声息。
过了良久,尹志平缓缓的道:“本教乃重阳祖师所创,至马真人、刘真人、丘真人而发扬光大。小弟继任掌教,怎敢稍违王马刘丘四真人的教训?诸位师兄,眼下蒙古大军南攻襄阳,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若是这四位前辈掌教在此,他们是受这敕封呢,还是不受?”
群道听了此言,默想土重阳、马钰、刘处玄、丘处机平素行事:王重阳去世已久,第三代弟子均未见过马钰谦和敦厚,处事旨在情静无为刘处玄城府甚深,众弟子不易猜测他的心意但丘处机却是性如烈火、忠义过人。
众人一想到他,不约而同的叫道:“丘掌教是定然不受!”
张志光眉头一皱,大声道:“现下掌教是你,可不是丘师伯。”
尹志平道:“小弟才识庸下,不敢违背师训。又何况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垂首不语,如今赵志敬已死,群道不知他话中含意,不清楚他是因为当初给小龙女下药的卑鄙行径内疚成狂、早已心灰意冷,都以为他不过是自谦之辞,只觉得“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八字,未免太重,有点儿不伦不类。
张志光“哼”的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如此说来,掌教是决定不受的了?可掌教有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