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后这句话,甚至可以说是在哀求,让一旁站着的赵延洵都目瞪口呆。
端妃眼泪再度流了下来,连忙起身跪到皇帝面前,抹着泪道:“陛下,是臣妾让陛下难做了,臣妾有罪!”
“那太子位,臣妾本是不想争的,偏偏被那些朝臣拿来大做文章!”
这话同样让赵延洵瞠目结舌,端妃说自己不想争太子位,这话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此时,端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她接着道:“陛下……臣妾所作所为,只求不与洵儿骨肉分离罢了!”
“庭儿聪慧,却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陛下还要让他们把臣妾最后一个儿子也夺走吗?”
此言一出,皇帝赵永铖的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赵延洵心中却是精彩无比,暗道端妃手段果然高明。
这番以退为进手段,以死去的四皇子赵延庭为引子,非但衬托出了自己的孤苦无依,更点出了外臣和后宫里某些人的嚣张跋扈。
甚至于还能让皇帝联想,赵延洵这次突如其来的重病,会不会也是某些人做的手脚呢?
端妃分寸把握得极好,没有指名道姓说任何一人,把想象空间留给了皇帝本人。
不得不说,赵永铖此刻又被端妃说动的意味,因为他也想到了自己憋屈的大半辈子。
从少年登基被权臣掣肘,赵永铖欲行的废立之事,另一层面来说也是对官僚集团的反抗。
可惜斗了这么多年,他的意志还是被朝臣们束缚,坐在太子位上的还是那个让他厌恶的皇长子。
然而,端妃却算错了一件事,此时的赵延洵已非彼时的他。
只见一直站着的赵延洵撩起袍子下拜,毕恭毕敬跪在了皇帝面前,这一动作引来了端妃与皇帝的注目。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赵永铖讶然,而同样跪在地上的端妃,却是狠狠瞪了赵延洵几眼。
可赵延洵不为所动,而是叩头于地道:“父皇身承江山,肩挑祖宗社稷,儿臣不愿父皇犯难,愿依朝臣所奏……出京就藩为王!”
听到这番话,不单是端妃震惊,皇帝赵永铖心头则是感动不已。
为了给自己分忧,老九愿意主动放弃太子位,真是自己的好儿子啊!
要说赵延洵对太子位没什么想法,那绝对是违心之言,位列至尊的感觉谁不想尝一下呢!
可他经过今天来的仔细评估,还是觉得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太低,还不如主动退一步海阔天高。
如此一来,既符合他外出躲避末世的想法,也能借此机会向皇帝老爹多要些好处。
只见赵永铖先是将端妃扶起,然后才上前一步,将赵延洵从地上搀扶起来。
“洵儿,父皇对不住你!”
实打实的说,赵永铖能跟赵延洵说出这句话,足可见他对赵延洵这个儿子的看重的,父子之情绝不是一般的浓厚。
这不由让赵延洵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二老供他上了大学,一辈子含辛茹苦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出车祸双双去世了。
“儿臣不愿做逼迫父皇,做不孝之子,还请父皇成全!”
赵延洵再度补刀,让端妃的心更凉了,以至于此刻她一句话都没说。
当丈夫和儿子心思一致,她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都无用,反而会破坏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最大的问题被消弭于无形,但除了赵延洵外,皇帝和端妃都高兴不起来。
以至于这两位恩爱多年,头一次话都没说一句就分别了。
跟在端妃身后,赵延洵也不知该说什么,此刻他甚至感到有些心虚。
母子二人一路无话,端妃乘着辇轿返回咸福宫,赵延洵则徒步一路跟着。
到达咸福宫后,端妃踏入宫门没等赵延洵跟上,就直接命人封闭了宫门。
而赵延洵也没直接离开,前身毕竟是端妃的儿子,他得把这烂摊子收拾好。
于是赵延洵干脆跪在了宫门外,从下午太阳西斜,一直跪到了日落西山。
咸福宫内,宫女们已经在摆晚膳,端妃则独自坐在卧房内,看着地上怔怔出神。
宫女宦官们都不敢多事,唯有灵素走到近前,徐徐禀告道:“娘娘,殿下一直跪在外面,都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端妃没有说话,她对这个幼子是又爱又恨,此刻全然不想搭理。
灵素毕竟是端妃心腹,随即又说道:“娘娘,殿下大病初愈,身子骨可受不住这样长跪,夜风将起……若是再着了凉,那可就麻烦了!”
之前的一场风寒,就差点儿要了赵延洵的小命,想到此处端妃脸上的寒霜消减了不少。
赵延洵是她唯一的儿子,虽然这次忤逆了她,但母子血肉之情是实打实的。
没一会儿,咸福宫宫门徐徐打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