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二百五十时速的高铁如同突然撞在一面铜墙铁壁上,时间仿佛突然慢了下来,身体向前面的铁墙缓缓飞去,接着一种钻心的疼痛感转瞬即逝,然后眼前便是一黑。
当林晧然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感到一阵燥热,已然没有坐在高铁上飞驰的感觉,似乎已经身处于其他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庆幸那只是一场恶梦,或者自己吉人有天相避过一劫,却发现此刻的处境很不妙。
以前,他做过从高空失足坠落的恶梦,醒过来往往都在床上,再不济亦躺在垃圾堆,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是被悬挂着。
“救命!”
他心里当即发生呐喊,但喉咙却发不出音符。因为他的喉咙被绳子勒着,身体正悬挂在房梁上,如同一根风干的腊肉般荡漾着,死神再度笼罩在他心头。
搞毛啊!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交通事故后会莫名其妙挂在这房梁上,林晧然选择奋力从绳套上挣脱出来,但身体才腾两下,脖子却被越勒越紧,根本无法脱困。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脚下似乎有一双小手正紧紧地拉扯着他的脚裸处,如同荡秋千般带着他在屋梁上晃荡了起来。
这悬挂在屋梁上已经够惨绝人寰的了,竟然还有一个索命小鬼紧紧地扯住了他的双脚,根本就断绝了他独自求生的可能。
不过这亦丰富了他的死法,他当下可能脖子被扯断而死,可能是窒息而死,亦可能是被荡得太厉害而晕死,甚至是郁闷……死。
放手!放手!
林晧然的求生欲望很是强烈,很想挣脱小鬼的戏耍。只是他的双腿被有力地扯住,腿部像面条似的又酥又软,没有半分力气进行反抗,整个人只能跟着这个小鬼荡起了秋千。
老天能不能换种玩法玩我呀?
林晧然顿时欲哭无泪,莫名其妙被吊着不说,吊在半空中还不停地晃荡。虽然脑袋晕眩感越来越强烈,但还是将这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里很是古怪,竟然是一间破旧的茅屋,敞开的门破旧而光滑,证明这里一直有人居住。墙角没有像样的家具,而角落摆放着一些陶罐,外面竟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公鸡啼叫声。
这里是某个偏远的村子,且外面……有人?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却看到了一种生还的可能性,渴望着拯救他的大英雄出现。
只是他似乎等不到了,脸部慢慢地涨成紫色,整个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人仍在半空任着下面那个小鬼荡秋千,眼皮越来越重。
“书呆子上吊了啊!”
就在林晧然感觉快要不行的时候,门口突然一暗,走进来了一个穿着罗裙的壮实妇人,然后妇人义无反顾地转身,洪亮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
你妹啊!
林晧然刚刚燃起一丝生还的希望,结果看着这个古式装扮的妇人转身跑了出去,让到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刀扎下般难受。
虽然他对妇人的服饰和头饰陪感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愤怒。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这哪里是去叫人来救自己的,分明就是叫人过来看他如何从英俊的青年变成一具死相丑陋的尸体。
不行了……
啪!
就在他的眼皮随着那妇人离去身影变黑时,脖子上的绳子却突然间断了,整个人潇洒地扑向了大地,脸部重重地亲吻下去。
“呆子,你怎么样?怎么样?”
一群人已经赶了过来,正将他团团围住,还使劲地摇着他细嫩的胳膊。
林晧然浑身发疼,特别是脑袋在嗡嗡作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待到视线渐渐清晰,便看到了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
映入眼帘的众人都穿着土布短衫,腰间用淡色布带系着,不管男女都留着长发,头顶挽成一个松挎的髻,年长的男人脸上都刻画着比黄土还沧桑的深沉。
古代农民?
林晧然心里充满疑惑,满脑子都是迷团,不过他发现这每张脸庞都似曾相识,而且对“呆子”这名字并没觉得不妥,仿佛这名字真属于他的一般。
但……他智商180,颜值3000点,什么时候成呆子了?
“二呆子,醒了!二呆子,醒了!”
为什么还要加个“二”,为什么不是“帅”,而偏偏是“二”,为什么?我晕……
……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明朝嘉靖三十六年,广东高州府石城县长林村。
林晧然站在一座坚实的石拱桥前,迎着醉人的春风,望着小河两边正在辛勤劳作的农夫,看着正在摘蚕叶的妇人,眼中却充满着落寞。
穿着土布短衫的村民扛着农具经过他身边,纷纷侧头打量着他,眼睛都揶揄着一丝笑意,而远去的谈话声又恰恰能让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