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发生吗?这几日一直没有开战,城外发生了什么?”
“您知道是坏事?”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你从来瞒不住事情,心里有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人看。”
王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明军绕着护城河挖了一条更大的沟渠,引入运河水,如今,扬州城被明军的沟渠反包围了。”
刘錡猛然睁开了眼睛。
“瓜洲渡发生什么了?”
“明军送来劝降信,说瓜洲渡和镇江都已经……”
“镇江?!”
刘錡怒目圆瞪:“开什么玩笑!镇江府还有我一万精兵驻守!兵精粮足!明军连扬州都不敢打,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占领镇江?镇江守军都死光了吗?为什么不抵抗?!”
刘錡动了怒,面色涨红,话音刚落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王方大惊,赶快上前为刘錡抚胸口顺气,好不容易让刘錡停止咳嗽能喘口气,刘錡冷不丁又喷出一口血,脸都白了。
“将军!将军!来人!来人!把大夫喊来!把大夫喊来!!!”
王方慌了手脚,一边哭一边嘶吼,刘錡的卫兵们也慌了神,跑来跑去找大夫,整座府邸乱成一团。
刘錡喘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有了一点力气,便一把握住了王方的手腕。
“如果……如果瓜洲渡和镇江府失守了,扬州就真的是一座孤城了,但是……但是孤城也有孤城的用处,想办法……想办法守住这里,以此为前提,不停地……袭扰明军……不能停……”
王方愣了一会儿,大为悲愤。
“将军!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怎么打下去啊?咱们只剩下孤军了!王权不来,镇江守军没了,朝廷援军就是不到,咱们孤立无援啊!咱们已经无可奈何了啊!这一战已经败了啊!”
“没有!老子还活着!扬州还在!怎么就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刘錡瞪大了眼睛反驳,一激动,又差点咳翻了过去。
这下王方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安静的听刘錡的嘱咐。
“咱们……咱们就是一颗钉子……钉在江北,叫明军无可奈何,不管怎样都不要投降,城里……有足够的粮食……咱们……咱们在他们的运粮路线上,是明军的心腹之患,他们不可能放任咱们钉在这里,放心南下……”
刘錡用尽浑身的力气,把想说的都告诉了王方,王方连连点头,立刻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守城,绝不投降。
“绝对不能降!有咱们在这里,他们不敢……不敢过分南下……记住……咱……咱们没输,还没输……”
刘錡的手紧紧抓着王方,眼睛死死盯着王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王方不知道刘錡为什么要做这种像是临终交代一样的嘱咐,但是听上去,总觉得心中莫名的不安。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刘錡诊治,开了药方,一碗药一碗药的往下送,希望能吊住刘錡的命,治好他的。
但是刘錡的精神始终不曾好转,气息反而越来越弱。
过了一天,四月十二日早上,刘錡咽气了。
临终之前,白发苍苍的刘錡骤然睁开双眼,猛然坐起上身,满脸不甘的连着大呼三声杀贼,声音响彻整座府邸。
然后他的身子软倒在了床铺上,瞪着眼睛,没了生息。
一代名将,就此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