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哪里来的人都有吧?”
“那可不,哪儿的人都有,北边明国、南边大理国、占城国,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番邦人,但凡是来了临安的,也都愿意来咱们这一条街上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摊主笑呵呵的说道:“咱这摊子也在这儿开了十多年了,见的多了。”
“挺好,挺好。”
辛弃疾笑着点了点头,怀着莫名的情绪带着六个随从转身离开了。
“客官慢走,改日若有机会,再来咱这摊上喝碗鱼汤吧,不要钱。”
摊主鞠躬相送。
辛弃疾回头深深地看了这摊主一眼,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虽然不知道是否还会再来,也不知道再来的时候这摊子还在不在,但是不管怎么说,心情是好的,是愉快的。
人间烟火气,抚平了辛弃疾那颗莫名躁动的心。
吃饱喝足,夜色渐深,元宵灯会却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人们依然兴致盎然,人来人往之间,依旧是欢声笑语。
不只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了照明,不仅街边灯柱上有灯,街边树枝上也挂满了彩灯,树上没有树叶,就像是长出来了这美妙的彩灯似的,流光溢彩,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一路走过去,一支游龙队伍挥舞着亮堂堂的鱼龙灯笼喊叫着过了他身边,周围的人鼓掌欢笑,欣赏着这美妙的鱼龙舞。
辛弃疾身边一家子临安人家庭正在就晚上是该吃甜食好还是吃咸食好。
男主人力主咸食,女主人和孩子力主甜食,男人拗不过妻子和孩子,只能无奈妥协,吃起了一年到头也难得品尝一次的甜食。
另一边爷孙两个正在就冰糖葫芦到底该怎么分配而产生幼稚的争执。
爷爷说自己年纪大,应该多吃一个,小孙孙说自己年纪小,应该多吃一个,爷孙两个各执己见,争执的不亦乐乎。
真好啊。
一边走着,辛弃疾就一边如此感叹着。
为什么那么美好呢?
为什么这腐朽堕落的国度之中,也能出现这样一幕人间烟火情呢?
辛弃疾的脑海里又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两个带着孩子朝他磕头谢恩的妇女,眼前浮现出了他们衣衫褴褛面色青紫的模样。
她们还好吗?
还活着吗?
这临安城内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是否也能让她们嗅到一丝一毫呢?
能吗?
不能吗?
这仅仅只在临安城内温暖的烟火气,为什么不能也温暖一下临安城外那冰冷肃杀的人间绝境呢?、
城里城外,为何有着如此之大的差距?
辛弃疾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在这欢乐的人潮之中的疏离感。
他心中的疑惑与凄怆仿佛形成了一道屏障,把他与这方欢乐的世界隔绝开来他们中间已经隔了一道可悲的厚壁障了。
身处于此,却又与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是那么的不同。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无法对他形成任何的吸引力,反倒不断地把他往外推,推到了临安城外冰冷的雪地之中,推到那群凄怆的无路可走的流民们身边。
让他感受到冰冷彻骨的寒凉。
他就那么一路走着,走着,神态迷离,眼神飘忽。
他走过了热闹的歌舞声乐群。
他看着挥舞着各式彩灯欢乐无比的人们,耳畔是他们的欢声笑语与畅快明亮的音乐。
他看着周边装点着各式彩灯的树木。
一阵被烟火气加热的暖风吹过这条街道,吹得彩灯晃动,连带着光点也跟着摇晃。
于是他低声呢喃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走过了欢乐游街的队伍。
一辆瑰丽的节日花车从他身边缓缓驶过,花车上专业的表演者们竭尽所能调动着周围观众的情绪。
花车旁游街的表演者们身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手上拿着各式各样辛弃疾都没见过的乐器,缓步慢走,吹吹打打,轻快的乐章弥漫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他低声呢喃着。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他走过了欢笑的人群。
妆点着节日盛装的神仙眷侣们从他身旁经过,手持团扇面若神仙的仕女们也成群结队从他身旁经过,娇美靓丽,欢声笑语,待得经过之后,徒留暗香。
他还在低声呢喃着。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欢乐美食节的尽头,辛弃疾愕然站住脚步。
他望着面前的清冷的逐渐散入深夜的人们,再一回头,望着那一方热闹喧嚣的朦胧世界。
他仿佛身处于两个世界的交汇处,巨大的撕裂感撕扯着他。
“众里寻他千百度……”
他黯然低下了头,少顷,他又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