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珪子的干部培训班里学成之后,赵玉成先是被分配到军队里担任指导员。
他被分配到一个新兵队里,带领降兵们开展诉苦大会,并且带领他们参加全军组织的公审大会。
他亲眼看见被光复军俘获的降兵们在诉苦大会和公审大会之后脱胎换骨似的变化,亲眼看着他们从怯懦麻木的逃兵变成呐喊向前奋勇作战的战士。
他们或许是金军降兵,或者是被金军掳掠而来的壮丁,主动或被动地与光复军作战,被打败之后成为俘虏。
最开始他们的状态非常差,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做什么都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生怕被打、被杀,除了怯懦就是麻木,毫无生机。
但是经历过几次诉苦大会,参加过几次公审大会之后,他们就变了。
接下来的文化课和政治课,他们越来越积极,越来越活泼,越来越有生机和张力。
再然后,他们就成为了真正的光复军战士。
赵玉成带领这些他和光复军的理念改造之后的战士一起奋勇向前,和敌人浴血厮杀,积累功劳。
在解放燕云之前,他凭实打实的功劳做到了营级指导员,并且在整个旅的队伍之中被多次点名表彰,非常优秀。
燕云战争之后,因为政治人手缺乏,赵玉成被调往村庄担任驻村指导员,暂时离开了军队。
驻村指导员任上,他看到了真实民间惊人的贫穷和破败,看到了残酷的剥削与压迫。
于是他又带着村民们参加公审大会,带领他们打土豪分田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他看着得到土地的农民们激动的在自己分到的土地上打滚,乃至于就睡在了自己分到的土地之上,那么深情的抚摸着在他看来湿漉漉脏兮兮的泥土。
他看到安歇白发苍苍的老农握着他的手,眼泪划过满是皱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哽咽着向他表示感谢。
赵玉成的眼睛湿润了,跟他们一起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在这个过程之中,赵玉成理解了什么是阶级,什么是矛盾,知道了剥削带来的惨剧和底层人民真真实的生活,也明白了苏咏霖主导之下的光复军到底有什么真实的目的。
他看到了旧世界的麻木与贫穷,看到了新世界的勃勃生机与希望。
他开始用全新的思想和眼光看待自己的现在,看待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那之后,苏咏霖又和赵玉成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他从自己九岁时的故事开始一直讲到眼下,把他思想的蜕变历程告诉了赵玉成。
最后,苏咏霖告诉赵玉成,就算赵开山没有死,未来,他也是要和赵开山分道扬镳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苏咏霖的目标,是要铲除地主阶级,将其彻底消灭,碾碎所有上等人,终结剥削与压迫,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带领所有人走上一条不同于以往的道路。
谁是上等人,谁试图把他们拉回原先的轨道之中,谁就是他的敌人。
他绝不手软。
按照这样的说法,赵玉成发现赵氏也是这样的存在。
“如果赵氏没有自我毁灭,那么未来赵氏会毁在您的手里吗?雨亭叔?”
赵玉成就任村指导员的第一天,这样询问过苏咏霖。
苏咏霖给了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会,除非他们脑子坏了,交出土地和佃户户口,全力配合我的行动,从剥削者变成生产建设者。”
赵玉成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然后没过几天,赵玉成带了几个箱子求见苏咏霖,把箱子一打开,里头全是赵家的地契和佃户的租赁契约。
赵家其他支系的土地和财产都被充公了,那是他们参与谋害赵开山所要接受的惩罚,正大光明,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当时赵玉成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深层关系。
赵作良和赵玉成这两支的财产得到了保留,赵作良那边且不说,至少赵开山积蓄的那数量庞大的钱财和八万亩土地的不动产全都留给了赵玉成。
所以赵玉成也是一个排的上号的大地主,在临沂一带,依然有大量佃户在为赵玉成种地,赵玉每年的粮食收入足够他挥霍一辈子都挥霍不完。
现在,赵玉成把全部的地契和佃户契约装在箱子里交给了苏咏霖。
“雨亭叔,从现在开始,赵玉成不再是剥削者了。”
苏咏霖当时看着赵玉成真诚的没有一丝虚假的笑容,走到了赵玉成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从今天开始,玉成,你不再是剥削者,你是一个建设者,而且,你还是我的同志。”
苏咏霖决定亲自做担保人,写信给复兴会中央,向中央推荐赵玉成加入复兴会。
复兴会中央组织部派人与赵玉成做了一番谈话之后,认可了赵玉成的理念和目标,接纳了赵玉成成为复兴会会员。
复兴会的一切都向赵玉成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