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神胆固然是一宗防守之宝,在巢由手中,未能尽展所能,只护得住百丈之域,魏十七稍一试探,便察觉对方的弱点,弃了巢由,专挑逃遁的暗影贼下手,魂刀犀利无匹,顷刻间连斩六头庞然大物,除魂魄外一毫不取。
法相脆如瓷,肉身烂如泥,海水被鲜血染作殷红,深深浅浅,被赤日一照,如同漫天云霞。巢由目眦欲裂,心中却涌起彻骨寒意,那厮战力浩如烟海,杀意一闪即逝,比诸荒北城应战虫族之时,不知高明了多少,撞到这等凶徒手中,哪里还有活路?罢了罢了,保是保不住了,能逃去几个就几个吧,再磨蹭下去,只怕最后一丝生机都将泯灭!他当机立断,催动离合神胆,急往海中遁去。
魏十七提起魂刀,如剁肉馅一般,横三刀竖五刀,离合神胆忽分忽合,竭尽所能,终于漏过一道刀光,巢由躲闪不及,只得怒吼一声,弓起后背硬抗,忽然一股大力涌来,将他荡在数十丈开外,一人踏浪而出,衣袖轻拂,赤芒闪动,洞天隙开一线,将刀光收去。
打了小的,惹出老的来护崽,不过来得好,魏十七不容分说,杀意磅礴而作,掌心一点金光亮起,六龙回驭斩疾斩而出,没入对方袖中,刹那间衣袖翻飞,碎作漫天破布,露出一条粗壮遒劲的胳膊,托着一座赤焰飞腾的玉山,忽明忽暗,仿佛有千钧重,一寸寸往下坠去。
巢由逃过一劫,定睛望去,只见那人魁梧黝黑,满头触手,双目鼓起,神情木讷,沉声道:“退下!”
老祖宗开口,他哪里敢忤逆,瓮声瓮气答应一声,招呼一干族人头也不回潜入深海。魏十七也不追杀,上下打量着对方,哂笑道:“来人可是巢洪荒?”
若是真仙亲至,他二话不说,退避三舍,但区区一具真仙化身,又能奈他何!
巢洪荒深深看了他几眼,额头青筋一根根凸起,右臂战栗,抖得如风中之烛,勉强开口道:“小儿辈无知,阁下何必一般见识,看在老朽的面子上,放彼辈去吧。”一字一句从喉咙口挤出,极其艰难。
魏十七心念数转,忖度片刻,淡淡道:“也罢,不知者不罪。”
话音未落,金光万丈,六龙咆哮,洞天不堪重负,玉山猛地炸将开来,搅得天地灵气紊乱不堪,巢洪荒左手掩上,将洞天强行约束在双掌间,全神贯注,一时无暇旁顾。
魏十七召回六龙回驭斩,任凭巢洪荒施展真仙手段,将崩塌的洞天一一抚平,免去暗影海一场劫难。
巢洪荒见他并未趁机出手,尚有回旋余地,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不无遗憾道:“此物唤作赤焰玉山,老朽当年凭借此宝成就真仙,如今已不堪大用,留在身边作个念想,不想就此毁去,也是命数使然!”
魏十七叹息道:“可惜了,洞天之宝,殊为难得。”这倒不是空口白话敷衍之词,早知巢洪荒袖中藏的是一座赤焰玉山,他定不会下此重手。
顿了顿,他又问道:“不知此宝有何妙用?”
巢洪荒道:“赤焰玉山本是一对,据说来自天庭,老朽当初与人争斗,不慎遗失了一座,只剩这一座在手边。玉山内封印着一头天外异种游天鲲,能接引极天之上的星屑,对修炼真仙之躯颇有益处,极天暗藏杀机,凶险之极,若无十足的把握,不去也罢。”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往事,语气中不无感慨。
魏十七微一错愕,本是一对,来自天庭,其中包含了多少言外之意,令人浮想联翩。
“以星力转换真元,以星屑洗炼肉身,踏上真仙之途,想必遗失的那座玉山,能接引星力,化为己用?”
“不错,游天鲲雌雄各异,雄者接引星屑,雌者接引星力,俱是难得的灵兽。小儿辈贪心作祟,触怒了阁下,本当赔礼一二,但阁下屠戮了这许多族人,收取魂魄,又毁去老朽一座赤焰玉山,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魏十七沉吟不语,眼前的巢洪荒并非真身,只是一具神念化身,若当真不想放过他,费一番手脚,也能将其拿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黄庭山对阵道门祖师,蛇颈海对阵羽族真仙,荒北城对阵虫族真仙,一来真仙不轻动,二来真身远在天边,大可放手施为,如今他身处暗影海,巢洪荒的真身十有八九就藏于海底,保不定会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各退一步,再好不过。
想通了这一节,他也不矫情,坦言道:“一场误会,揭过也就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他将击空飞舟一催,驾起遁光,转瞬消失在天边。
一念放下,毫不迟疑,去得如此决然,巢洪荒仰头看了半晌,嘿了一声,喃喃道:“当断则断,果然了得,难怪羽族虫族都吃了大亏……瞧他的去向,似乎是往星罗洲而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莫不是去找虫族的晦气?年轻气盛,英雄了得……年轻气盛,英雄了得……”
击空飞舟去势极快,无移时工夫便遁出千里,魏十七目视云海,久久不语,梅真人立于他身旁,凝神回想之前巢洪荒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觉得其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