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二位真人借土遁往地面而去,远远察觉无数妖虫掘土而下,四散搜寻姬樱布下的藏兵洞。果然,区区小伎俩,只躲得过一时,终究要被对手识破。土层之中出手多有不便,二人避开妖虫,遁出地面,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四下里一片寂静,死气沉沉,放眼望去,九节蚁、冰蚕、丧门虫、掘地郎的尸体残缺不全,积了厚厚一层,彼辈只是寻常妖虫,哪里是虫族对手,尽被扑杀,无一幸免。
异变忽起,虫尸如波涛一般翻滚,兰真人挑了挑眉梢,“来了!”
梅真人轻声道:“嗯,来得好快!”
二人并未刻意掩饰气息,甫一现身,即被妖虫察觉,无移时工夫,一条硕大的蠕虫率先扑将出来,皮如麻革,皱巴巴挤在一起,口器嚓嚓开合,体侧长着十余对镰刀一般的利刃,从头到尾沾满了尘土,似乎刚从地底钻出。
兰真人试探着弹出一枚九阳玉符,那镰刀蠕虫急速挥动利刃,化作一团团乌芒,将玉符剁为齑粉,哪知一团阳火凭空而生,往口鼻中一钻即没,由内而外焚烧血肉脏腑。它生命力极强,一忽儿扭成麻花,一忽儿扭成陀螺,精神头十足,挣扎了好一阵,就是不肯乖乖死去。
打了小的惹出老的,十余条镰刀蠕虫从四面八方扑来,兰真人从发髻取下一根青玉簪,轻轻一划,天地灵气四合,织成一道道疏而不漏的禁制,将彼辈紧紧缚住,她手起一声掌心雷,禁制大放光明,如磨盘一般轮转不息,焦雷隆隆,电光四起,镰刀蠕虫顿时灰飞烟灭。
虫尸如江河倒流,冲天卷起,一个彪形大汉现出身形,上半身已成人形,有头有脸,有鼻有眼,胸膛鼓鼓囊囊,披着油亮的黑甲,双臂弯成两枚巨大的镰刀,下半身犹是蠕虫,盘作一团,将要害密密护住。瞧那模样,似是虫王之流,不过模样着实丑陋,令人作呕。
兰真人将青玉簪提起,那大汉甚是机敏,忙将双臂一磨,数百道刀光骤现,如彗星袭月奔流而去。
青玉簪攻守兼备,兰真人皓腕微转,天地灵气织成禁制,将刀光尽数消解,那大汉亦有些眼力,见势头不妙,扭头便往地下钻去。梅真人哪容他逃脱,眸光闪动,伸手一指,一点寒芒没入体内,那大汉行动一僵,忽然像软皮蛇一般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梅真人道:“彼辈为雷法所克,动手吧。”
兰真人喃喃念动咒语,青玉簪亮起一点微光,冉冉飞到空中,天地灵气汹涌而至,禁制渐次而现,明灭闪烁,如蛛网一般向外扩散,转眼笼罩了百里之地。
梅真人忽然抬头望向荒北城,只见黑压压一群凶虫蜂拥扑来,气势汹汹,为首乃是一头硕大无朋的刀螂,通体碧绿如玉,磨刀霍霍,遁速快得异乎寻常,绝非善类。她心念一动,三百六十五枚本命玉符鱼贯而出,化作玉甲裹住曼妙的身躯,肤下金线逐一浮出,回环勾连,在玉甲上铭刻出无数繁复的符箓。
兰真人眼梢瞥见那碧玉刀螂,不再继续蓄势,发一道掌心雷,穿云裂帛,声震穹庐,禁制骤然溃散,无数霹雳钻入地底,如犁地一般反反复复犁了数遍,虫尸一扫而空,焦臭的气息弥漫四野,不知多少镰刀蠕虫僵死在地下。
梅真人将右掌在胸前一拍,玉甲接连颤动,金线符箓逐一隐没,飞出重水、海潮、雷音、流云、阳火、洪泽、大风、九仞、镇木、砺金十道禁制,穿插勾连,织成十熊樊笼,将那碧玉刀螂困住。
这十熊樊笼乃下界飞升修士所创,经斜月三星洞历代真人千锤百炼,臻于完备,自成天地,生生不息,最是厉害不过,等闲哪里挣得开。但那碧玉刀螂亦非寻常,天生异种,修炼数千载,堪比大象,它放弃一切神通手段,专一磨炼躯壳,早已踏入大成境界,任凭你法宝也罢,禁制也罢,只管一斩了事。
那碧玉刀螂将螂臂一挥,十熊樊笼四分五裂,溃不成形。
梅真人以慧眼看得分明,却无可奈何,只得祭起九岳崩崖石,见风即长,如小山也似地当头砸落。那碧玉刀螂也不闪避,举起螂臂又一挥,九岳崩崖石凝滞在空中,咯咯作响,石屑纷纷扬扬撒落,显然不堪重负。
十熊樊笼和九岳崩崖石都奈何不了对手,兰真人暗暗心惊,自忖不是那碧玉刀螂的对手,收起青玉簪,远远避让在旁。刀螂呼啸而至,将她团团围住,兰真人十指捏定法诀,三具分魂分身逐一现形,结成四象阵,撒出金轮宝符、大日宝符、九阳玉符,与刀螂缠斗,虫尸坠落如雨,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梅真人又挥出一张九霄神雷符,符诏冉冉飘落,无风自燃,雷声响彻天地,电光如金蛇狂舞,这一回,碧玉刀螂连动都懒得动,只管翻起一对怪眼盯着对手,任凭电光劈在躯壳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电光明灭间,螂臂微微一动,梅真人倏地消失,身形出现在十余丈外,玉甲上的金线符箓又少了一块。那碧玉刀螂逼退梅真人,旋即将双翅一振,倏地飞到兰真人左近,螂臂斩落,只一击,便将她一具分身斩灭,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