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站在城头,双手托着下颌,曲肘搁在城墙上,望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嘀咕道:“那是个做生意的,无商不奸,一脸奸相……那个是铁匠,带着全套家伙,生怕人不知道……哈,那家还赶着驴车,驴倒是挺精神的,进了城就难说了……”
魏十七靠在她身旁,微笑着听她嘟囔,手中玩弄着山河元气锁,阴鱼在他指间翻来转去,如穿花蝴蝶,什么横扫千军神龙摆尾斗转星移移花接木,耍出种种繁复的花样,看得阮静声音越来越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
五方破晓神兵排斥外物,藏雪剑丸早就束之高阁,阴鱼与他的本命联系业已切断,神物自有灵性,被他戏耍得团团转,满心不情愿,又迫于淫威,不得反抗。阮静透过眉心的阳锁察觉到阴锁的心意,暗暗觉得好笑,先天至宝也会欺软怕硬,遇上螭龙青鸟祸斗帝江九头鸟火麒麟何等威风,当着黑龙妖凤天狐天狼就有些不够看了,此刻在魏十七手中,乖巧得像一条养熟的鱼,哪敢露出丝毫桀骜来!
魏十七手上的动作一顿,将阴锁紧紧攥在掌心,只在指缝间露出一点鱼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似乎不大满意。阮静留意到他的举动,心中觉得好奇,足以硬撼妖凤三十二如来金身的拳头还不够,是什么样的对手,需借助山河元气锁来攻坚?
魏十七寻思了一阵,将阴锁收起,道:“火鸦殿什么时候能到位?”
“听小白说,火鸦殿家大业大,怎么也得三五日。”
“着她来见我。”
“是。”阮静斜眼乜着他,犹豫了片刻,笑道,“这次回来,你似乎变强势了。”
“是吗?”
“有人很欢迎,很多人不大习惯,觉得你从庆历十三年起放手不管,突然又插手,会不会变本加厉,坏了这些年来大伙儿公认的规矩。”
“……如果不是天灾临头,我本不想再染指这些俗事。”
阮静嗤笑道:“赫赫有名的东溟仙城,在你心中反倒是俗事,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不习惯的是昆仑嫡系和旁支吧,秦贞不大管事,褚戈和陆葳有没有弄权?”
“弄权倒不至于,褚戈是聪明人,也是精细人,其实你若彻底放手,也只有他镇得住东溟城的场面,你的那个秦师妹一门心思,差远了。”
“她另有想法,意不在此……”魏十七揉揉她的头发,屈起食指顺手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你呀,尽添乱!”
阮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嘻嘻一笑,抱住他的胳膊,岔开话题道:“这趟在外面兜了一圈,是不是受挫了,急着要打造一柄厉害的武器?”
“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受挫……很明显吗?”
阮静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后颈,道:“本姑娘兰心蕙质,蕙质兰心,随便猜猜就猜到了。”
魏十七弯腰将她抱起,放在城垛上,阮静笑嘻嘻看着他,两只脚一荡一荡,问道:“折在谁手里了,急着找回场子?”
魏十七也不瞒她,简略说了几句,“流年不利,先是跟傅谛方做了一场,养了半年的伤,后来在洛阳城云门山的石窟里遇到黑龙关敖,没头没脑,又打了一架,没分出胜负,就被天灾打断了,只能各逃各的路
。”
阮静吐吐舌头,心下隐隐担忧,又不便表露在脸上,身子前倾,轻轻靠在他怀里,道:“那么,我们先对付谁?”
魏十七捏捏她的下颌,道:“傅谛方有通天彻地之能,他若愿意,随时都能踏破虚空,遁出这方天地,我甘拜下风,这次若不是他伤势未愈,关键之时变生肘腋,只怕你是见不到我了。不过这样也好,傅谛方引动了旧伤,势必消停一阵子,柿子挑软的捏,腾出手来先对付黑龙再说。黑龙关敖虽是天妖,实力大抵与妖凤相仿,他身躯庞大,不好对付,不过我也不惧,拿他开刀最好不过了。呃……顺便说一句,要对付黑龙的是我,不是我们。”
阮静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沉默片刻,有些不甘心,幽幽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吗?”
“黑龙的五色劫雷太厉害,你帮不上忙,只会是拖累。”
阮静撅起嘴埋怨道:“就不能说得委婉些嘛,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对黑龙下手,是为了抽取妖元,挽回这方天地吗?”
“挽回是挽回不了了,死马当活马医,运气好的话,把天灾再推迟个百八十年,吊上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这还取决于金三省能不能修成剑灵,将九黎和镇妖塔放出来,你留在东溟城,帮我盯着他,别让他松懈,哪怕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砸,也要砸出个剑灵来。”
“不打算跟黑龙妖凤联手了?”
“哼,黑龙是个疯子,跟他联手太危险。”
“那么妖凤呢?这么做岂非狠狠得罪了她?”
“两害相争取其轻,也只能这样了。我执意将赤星城并入东溟城,迁往洛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