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事情聊定,酒饱肉足。
郑璞便让一都伯领着百余人随梁元碧归去,协助他迁徙族人。
而得知事情始末的张苞,则是目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声谓郑璞道,“自古以来,居安不忘危。我等汉家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尚且有愚昧之民犯禁,又何况匈奴休屠支部此等胡虏乎?子瑾此番募彼梁元碧为将,恐他日生出事端来。”
亦一语道破了梁元碧的心思。
成为大汉将领随征,不仅是积累功勋获得更大的礼仪;亦然是想着在击溃其他羌胡部落扩大自身威名,让其他弱小的匈奴部众来依附于他。
毕竟,比起大汉朝廷,其他匈奴部落更愿意相信同族的他。
看似让出两千户族人被大汉编户,实际上却是所求更多。
只不过,对于梁元碧的小心思,张苞能了然于胸,郑璞又岂能不知?
“嘿,文容兄多虑了。”
郑璞哂然而笑,徐徐谓之,“论骑射功夫,自然是彼胡虏者更精湛;但若论权谋,他尚能占了我大汉便宜?今日我许与他,不过是千金市骨罢了。不然,以他区区两千落族人,若是胆敢不臣服,我不便出面,让安国兄发兵去灭了便是!还真以为送了些俘虏及牛羊来,便自命为我大汉的忠贞之徒?呵~~~”
呃...........
顿时,张苞哑然。
他倏然想起来了,这位妹婿行事素来狠戾。
但凡对国裨益之事,他都不会带上个人的情感及思虑名声。
“罢了,是我多嘴。”
张苞横瞥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竟是忘了,子瑾素来不以德行著称!”
“哈哈哈~~~”
郑璞大笑,“知我者,文容兄是也。”
笑罢,又敛容说道,“以丞相行事风格,彼梁元碧应会安排在我军中任职,届时他便归文容兄麾下吧。有百余轻骑佐之,兄破阵时也更从容些。”
“好。”
.............................
劝说完梁元碧的小部落,郑璞又让糜威领着本部兵马押胡虏及护送伤兵归去,便开始督促士卒们伐木开山取石。
他在为强攻桑园峡作准备。
因为此时,正是魏延等人在关中右扶风阳城野外大破逆魏的时间。
魏延还作了书信归来,声称自身所督的各部正在与逆魏对峙,短时间内是不会爆发战事了。便问郑璞一嘴,需不需要他调遣些兵马归来协助驻守。
郑璞得闻后,自然大喜。
逆魏关中不能增兵来凉州,平襄城与阿阳城便不需要驻守太多兵马了。
他连忙回书信与魏延,告知此地战事时,也声称不需要归兵;顺便让驻守在平襄城的关兴筹备粮秣及攻城器械,待糜威归到接替防务后,便领军前来一同攻打榆中县桑园峡。
不管能否攻得下来,都算是为李严创造了攻下西平郡的良机。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夏侯儒夜袭中伏死伤惨重后,西平郡就成为大汉的囊中之物了!
准确的来说,是逆魏主动放弃了。
其中缘由,还得从夏侯儒战败后说起。
他甫一归桑园峡,便传令去西平郡的征蜀护军郭淮,让他分些兵马前来支援与扼守。
不多,仅是要了立义将军庞会所领的三千士卒。
以桑园峡的易守难攻,再加上战时可征青壮协助守城,汉军既使五倍之敌来袭,他也能坚守关隘不失。
但数日前,夏侯儒见到胡人与汉军同来查看关隘军情,心中便怅然若失。
因为关中右扶风及他的战败,匈奴休屠支部便转去亲善逆蜀,那湟水河谷的种羌部落呢?
会不会也对魏国失去了信心?
他心中隐隐有答案。
是故,他便作书,令人快马送去坐镇右扶风陈仓城的大司马曹真,将此地的情况告知。
曹真的回复很快。
没有苛责他的战败,仅是定下了未来的战略:“如若西平郡不可守,弃之;务必要力保金城郡不失!”
这个命令,刚到夏侯儒手中不过三日,便付之以行了。
不是他再度畏战,直接放弃了西平郡。
而是继续坚守着西平,恐怕金城郡也会失去。
李严所领的诸部,终于完成了丞相诸葛亮定下的战略意图。
先是征北将军马岱。
他领着本部西凉铁骑与烧当种羌芒中合兵,历经一月有余的跋涉,终于跨过大通河流域从祁连山脉的冷龙岭的豁口——白石崖,顺着弱水河谷(山丹河)进入了河西张掖郡。
这段弱水河谷(焉南盆地),乃是公元前121年由前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始创的、河西走廊最大的养马场(山丹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