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嗤笑。
身为督帅,竟如莽夫般喜怒形于色,不可惧也!不过,将军说要送女衣之举,委实令人无法从容,哈哈哈~~~
然而,汉使不知道的是,当他步出军帐后,夏侯儒的双目瞬息间尽是清明。
偶尔砸一些竹简、砚台及香薰炉等物弄出声响之时,还以目示意帐内的亲卫去查看汉使离远了没有。
等亲卫告知汉使已然远去,听不到帐内动静后,他便矮身捡起熏香炉,脸上还泛起了一缕肉疼。
这熏香炉不算名贵,却意义非凡。
乃是已故的曹彰所赠予。
他无论去何处任职,都是携带在身侧。
因为每每燃香自斟自饮时,袅袅青烟总能让他追忆起曾经的峥嵘岁月,以及被压制的意气风发。
起身,缓步,将香薰炉端正搁置在庋具上,夏侯儒卷起战袍的袖子,轻轻擦拭占着雪泥及不存在的灰尘。
动作十分温和。
从口中发出的声音,也十分温和,“尔等收拾下,再去将各部将军都唤来,议事。”
终究,他也是戎马数十年的人了。
汉军营寨内。
郑璞高座案几后,耷眼捋胡,静静倾听着送书信归来的使者禀报。
使者说得十分详细,不管是步入魏军营地内的所见所闻,还是夏侯儒看罢书信后的神情变化等等。
亦让坐在军帐两侧的将领如张嶷、张苞、州泰、糜威及刘林等,皆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畅怀大笑。
攻下魏军左翼前军营后,汉军就已经挪营地来魏军右翼前作势将攻,以欺凌敌军士卒的士气了。
待信使叙罢离去后,帐内各人便敛容危坐,凝眉而思。
逆魏夏侯儒既然声称三日后决战,诸将都应该群策群力、共同参详如何迎战。
不管郑璞取还是不取他们的意见。
最先开口的,乃是州泰。
这是他入大汉后首次随征,也是建功立业心思最炙热的时候。
尤其是数日前攻打逆魏左翼前营,他所领的本部一直在防备着逆魏右翼的兵马,并没有机会建功。
心切之下,他便拱手作礼,声音颇为急促,“将军,逆魏虽兵力多于我,然而却败了一阵,士气萎靡。是故,我军若临阵时,不若效仿田忌赛马,以上驱对下驱,将甲士聚集于左右翼,将之一举攻破!在下所领的士卒,当得军中下驱之称,愿为中军前部,为将军拖延住逆魏的‘上驱’甲士。”
“嗯~~~”
对此,郑璞不知可否,仅是以轻微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
而另一侧上首的糜威,则是紧接着开口,“我近日都是守着元戎弩遏制逆魏的骑兵,士卒们也习惯了,届时我便继续为各部防备骑兵吧。”
话落,所有将领都不由含笑向他致意。
连正中入坐的郑璞都不例外。
他是临时被丞相诸葛亮调遣入郑璞军中的,身份敏感。
若是与战,郑璞既不好为他表功,也要担心他部下战损多归去不好看。
如今很识趣的,自己声称愿意为众人护卫,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而待他话罢,军帐内便安静了下来。
张苞自是无需言语的。
他所统领的甲骑,乃是战场上一锤定音的杀手锏,无论郑璞如何调度,都不会让他闲着。
至于坐在末位的刘林,则是依旧保持着寡言少语的作风。
兀自在那边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真正令人感到奇怪的,乃是张嶷。
州泰既然请命为中军前部了,他也应该出言说几句才对。
不管是谦让几声,还是慨然请命当之。
然而,他此刻却是眉目紧锁,双眸盯着中央的火盆,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郑璞将目光转过来,轻声发问,“伯岐何所思邪?”
“回将军。”
闻言惊醒的张嶷,语气有些迟疑,“我觉得有些吊诡。彼夏侯儒出战便出战,为何如此动怒邪?先前我军辱他如女子,他隐忍不战;今再辱他,竟愤然作色。此三日后决战,是否乃诈我军之计乎?”
“善!哈哈哈~~~~”
得言,郑璞先是赞了声,便拊掌大笑,“以伯岐胸中韬略,任职区区一军别督,乃是屈才了!”
亦让张嶷连连作谦言。
其他将领也不由捏须沉吟,继而恍然。
而郑璞笑罢,便起身往军帐外而走,“伯岐还记得,我军后方十里出的水泊处否?你领兵马先行去落下营寨,我军在那边迎战彼夏侯儒。”
行至军帐口、刘林所在的席位时,郑璞还停下了脚步,轻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战,须你部死力,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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