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整个河湟谷地,并非是一片大型冲积平原。
而是由湟水水系诸河谷,及积石峡以西的一段长约200公里的黄河河谷所组成的;可分别将之称之为“湟水河谷”与“河水谷地”。
湟水河谷占了西平郡疆域的十之七八。
南北两侧由拉脊山脉与达坂山脉夹在中间,从西海东北角(海晏县)发源而来的湟水,从中间浩浩荡荡东去,于四望峡处注入大河。若是看形状,湟水河谷十分类似于一片树叶。两侧山脉蜿蜒而下的支流与湟水都是脉络,一同将这片树叶灌溉成为沃土。
且气候温润,可满足农耕的需求。
这也是为何繁衍于此地的羌人部落,皆半农耕半游牧的缘由。
生活在这里的羌人,往往占据一段河谷抑或者湟水支流的肥沃山沟耕牧,建立种号部落,各自称雄。
此乃优势,亦是弊端。
优势,乃是指羌人部落不用像河套平原的鲜卑、匈奴等游牧民族那样,过着典型的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每岁通过耕种储存的粮秣,增强了他们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
弊端,则是每条河谷的羌人部落,都是自成体系,彼此各自为政。不管是通过战争兼并抑或者血脉融合成为一体,还是共盟抵御外敌,皆堪称几无可能。
此生存状态,也是造就湟水河谷内叛乱频发的缘由之一。
中原王朝统治此地时,通常会采取“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的手段,区别对待,避免他们联合,以便于维护官府的权威。却常常因为执行之时,把控不好权衡的度,从而引发一些被打压的种羌忍无可忍,拉拢族人举起叛旗。
从而,也导致许多旁观的种羌,出于投机获利的心理,半推半就的加入叛乱。
且许多本地汉人豪右,不会放弃这种播种自家野心的机会。
西羌叛乱难以根绝,并非偶然,亦非必然。
自从汉军夺取了陇右之地、对凉州虎视眈眈后,魏国为了集中兵力与精力对抗汉军,有一些明智之士,也开始思考安抚羌人部落的办法。
魏雒阳庙堂的衮衮诸公,乃是采取了减少了河西四郡的关隘的通行费用,让出丝路利益让他们不与大汉合流。
魏征蜀护军郭淮,转来金城郡任职后,便通过恩威臧否来立信。
对不臣者,驱兵讨之;率众臣服者,则是问老恤幼、宣晓仁义,让众羌皆服。
而生长于凉州的庞淯与杨丰却大为不同。
他们在整个凉州的羌胡各部中,皆威信甚著,缘由乃是心中所秉承的信念乃是“义”。
春秋战国时的“义”。
人恩我,我杀身以报。
人虽无恩于我,义之所在,我亦往之。
对待羌人部落也是如此。
他们二人前来任职后,先是逐一拜访了各个种羌部落的首领,问明各人所期所求,随后才前来寻督金城、西平二郡兵事的郭淮。
给了两个选择。
其一,若是魏国愿意提供粮秣辎重,他们可招募三至五万羌人为魏国而战。
但是这种征兵法,忠诚是没办法保证的。
战事若胜了,这些羌人绝对会再第一时间抢占战利品,甚至不吝于对袍泽拔刀相向。
若是战事显出颓势,就要提防他们临阵逃脱,抑或者是临阵倒戈的准备。
就如凉州每每羌乱一样,每个部落都见利忘义、树倒猢狲散。
另一,杨丰可募得三千至五千羌人为“湟中义从”,为魏国死不旋踵。
前提是这些义从的家眷,魏国必须安置至肥沃的河谷中栖息、不可再征调赋税。
且庞淯胆敢以身家性命担保,只要魏国能将汉军抵御在湟水河谷之外,不让汉军威胁到那些羌人部落牧场及田亩的前提下,那些羌人部落绝对不会叛乱。
这两种选择,郭淮更倾向于后者。
兵贵精不贵多。
比起军心不定的乌合之众,三五千义从羌更令人安心。
且他兼领着护羌校尉,若能招募义从羌,正好可充实护羌营。
只不过,免去赋税的做法,涉及到了魏国的军制,不是他可以作主的。
万幸,魏大司马曹真十分器重于他。
当他上禀之时,曹真的回复仅寥寥数字,曰:“伯济但且放手施为。日后,如此事务知会于我即可,朝中我自会周旋。”
如此信重,让郭淮感恩戴德。
亦无有了汉魏争锋时,湟水河谷羌人部落可能会动乱的后顾之忧。
领兵马三万有余,前来大河畔的积石峡,对阵李严所领的大军。
乃别遣将军郝昭领本部五千余人,在大河畔立下营寨,遏制汉军往大河下流寻道进入湟水河谷的道路。令将军杨丰督领湟中义从羌在拉脊山东麓豁口,与郝昭互为犄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