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逆魏纵使兵出汉中郡,前将军赵云也能坚守三个月、等到陇右的来援。
如此行事,大汉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让吴懿等部稍微行军劳顿些。
权当是练兵了吧。
自然,为了避免万一,汉中郡的守备肯定是加强的。
只不过,郑璞不知道的是,他转身退去之时,丞相一直目视着他的背影。
军中口口相传的“疤璞”之号,终于传到了丞相耳里。
且还知道了,此号乃是车骑将军刘琰所创。
但性情颇刚的郑璞,却是对此事只字不提,犹如不曾得闻一般。
此便让丞相有些心奇。
以他对郑璞的了解,便知道其绝不会心无羞恼之意。
更不会犹如昔日为马谡求情一般,不与车骑将军刘琰计较。
毕竟,马谡与刘琰不同。
前者对郑璞有举荐之恩,二人亦颇有交情。
且昔日郑璞谏言的最大缘由,乃是基于大汉人才凋零,继续任用马谡于大汉有裨益。
而后者刘琰嘛琰........
不过一仰仗先帝刘备恩泽的坐谈客罢了。
且早在成都时,便常以言毁郑璞。
或许,如今其子隐而不发,乃是坐等可让刘琰万劫不复的时机吧?
丞相隐隐有所悟。
然而,却没有打算出面干涉,反而是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
倒不是丞相心有偏袒、纵容朝廷僚佐相互攻讦,而是想趁此事看看郑璞的心性:对外部敌军素来不择手段的他,对大汉内部仇雠时是否亦然狠戾?
因为如今在丞相眼中的郑璞,已然不同了。
筹画之能冠冕年轻一代.......
坚守萧关道时杀身报国的忠节........
针对豪族的分化以及谏言摊丁入亩的国策........
此子之才,假以时日,可继自身之后也!他日可肩扛克复中原之志也!
如果他,不会因喜恶而网罗罪名构陷同僚的话。
然也,丞相并不冀望着,郑璞能以德报怨。
如若以德报怨,将以何报德?
丞相仅是期待着,郑璞在处理私怨的时候,不触犯朝廷法度即可。
毕竟,禀心是否公允,乃是可堪为执国者的第一步。
不然的话,便是能力愈大祸国愈凶!
与其挑选一才华横溢的祸国者,丞相更倾向挑选一庸碌者继己后。
至少,再怎么不济的庸碌者,亦可守成!
能萧规曹随!
虽与国无裨益,却也能与国无害!
璞者,藏玉之石也。
瑾者,美玉也,美德也。
却是不知,今藏玉之石疤裂,可有美玉之德出否?
但愿,此子莫要让我失望吧........
当郑璞的身影消失在署门外,年齿即将迈入五旬的丞相也收回了视线,心中的话语与眼帘缓缓耷拉而下。
对此,郑璞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缓缓步出署屋,转来众扈从静候处。
见比乞牙厝尚且雄壮几分的刘林,正在阖目养神,便出声说道,“子繁,丞相授你职为别部司马,且在我麾下。”
一缕喜色,从刘林双眸中泛起。
旋即,又悄然淡去。
只见他容色恭谨的躬身作礼,瓮声瓮气的说道,“诺!”
亦让郑璞见了,不由微微摇头而笑。
此一路上,他对刘林的性情也大致了解些。
此子不苟言笑,从不主动寻人攀谈,行事一板一眼的。
且惜字如金。
能闭口就绝不会开口;能只应和一声,就绝不会多叙一个字。
或许,是因他先父刘封被赐死之事太过于敏感,其母便从小告诫他凡事皆要三缄其口的缘由吧。
不过,郑璞对此颇为赞赏。
身为上官,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寡言少语、言听计从的麾下了。
待接过扈从乞牙厝递过来的马缰绳,郑璞抬了抬头。
见日尚未至中天,便嘱言乞牙厝且先引刘林去冀县的军营。
嗯,他那一直让张嶷代领的本部三千兵马,丞相已经调回来驻扎了。
因为有高翔部在大夏县驻守,陇西太守游楚的郡兵亦可安民,已经没必要留在让玄武军继续驻扎在狄道,平添粮秣转运的困难。
而他则是前往小陇山草甸,打算给妻子张妍挑选匹好马。
二人在成都耳鬓厮磨之余,亦比试了一番剑术。
郑璞习的是战场之剑,剑法大开大阖、动作简洁;而张妍所习乃类同与刺客的技击之术,尤重技巧以及善于腾挪。
若是二人作生死搏命,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