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土也,无有定鼎天下之基,许之亦无惧孙吴可成事。”
十分露骨的,将孙权鄙夷为守成之犬。
他此言算是说出了大汉列臣的心声:彼孙吴者无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再者,大汉群臣对孙吴的性情也习以为常了。
为了让东南方的防线无忧,且让孙吴牵制逆魏兵力,大汉在历经襄樊之战、夷陵之战后都能与孙吴共盟;今日彼称帝了,再作共盟也不是不可容忍。
昔日勾践卧薪尝胆,今我大汉忍辱负重,乃是为了克复中原,有何不能忍的!
自然,也有些许人持有反对意见。
以“白马之盟”以及“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于人”为由,定孙权称帝乃是对大汉天命的挑衅,如若允了恐会伤心存汉室诸人之心,谏言不可再盟之。
且又以今大汉已然占据了陇右,呈困龙出渊之势,有无孙吴牵制逆魏都无足轻重了。
反正逆魏也是声称自身受禅汉室的正朔,得知了孙权称帝,也定会相互攻伐不休。
再者,不与江东作盟,孙权即使恼羞成怒也奈何不了大汉。
永安易守难攻,南中之地道路险峻,孙吴无论从荆州还是交州来袭,皆是事倍功半。大汉仅多遣几部兵马扼险要而守,便可却敌于外。
只不过,反对的谏言并不多,仅寥寥几份。
如无有意外,共盟便是定论了。
亦让郑璞心有所悟。
丞相将此国事示于他,并非是想听他的有何意见,而是让他思忖另一后续:孙权还遣来的另一波使者,商讨购置战马之事。
大汉匮马,而江东无马。
孙权见大汉夺下了陇右,拥有了养马之地,心有所期也不足为奇。
陇右所产的战马,最早被称之为秦马。
又因此处位于大河上游的弯曲出,又称之为河曲马。
秦汉之交,河曲马以形体高大粗壮著称。其后肢发育良好,负重挽力强,能持久耐劳;但奔跑速度低,腿短,冲锋的威力不足。【注1】
而从武帝却匈奴开始,汉朝就不断的通过引进如大漠、西域等地的良马来改善战马基因。
演变至数百年后的今日,凉州河西四郡所畜养的战马,多有历经乌孙(伊犁)马的改良。其体轻、干燥、灵活,且速度极快,其习性可适应于黄沙遍地的沙漠气候。
而河曲马则是引入了浩门马(青藏高原马种)。
其长期适应高原环境,体质粗糙结实,头重颈短,性情中度灵敏,变成了挽乘皆宜的品种,并以善走对策步著称。
亦是说,河西四郡所产的战马,多是轻骑的绝佳之选。
而河曲战马,则是大多可作披马铠而战的重骑之选。
此亦是明明赵广许早之前,便被任命为骑督,而丞相还将张苞遣去临洮与姜维一起训练骑卒的缘由。
赵广领的是轻骑。
而姜维日后将以护羌校尉之职,领羌胡为主的士卒步骑混编作战。
勇力冠绝大汉年轻一带的张苞,则是要训练出三五百摧锋蹈阵的重骑来。
反正大汉蜀地、巴地及汉中皆产铁,锻造三五百马铠并不难。
如今孙权遣人来购置战马,意图也差不多。
江东无法圈养也无法购置太多马匹,便想着精益求精组建三五百重骑,适当之时可作为战场上的奇兵之效。
只是,江东打算拿出什么筹码来,让正在组建骑兵的大汉舍得将战马卖与他呢?
呵,有趣了。
思至此,郑璞暗中嗤笑了声。
果然,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的感觉,令人心情倍加舒畅啊!
看完最后一片布帛,郑璞喜笑盈腮,将之搁在案几上。
待抬头而视,竟发现不知何时署屋内的议事已罢,今仅剩下了丞相一人在正席闭目养神。
“咳!咳!”
接着轻咳几声,让丞相睁开双眸,郑璞便拱手而道,“丞相,璞已悉数看罢。”
“嗯。”
轻轻颔首,丞相笑颜潺潺,轻声道,“子瑾且先说说,讨河首之事如何了?彼那烧当羌王可有别求否?”
“回丞相,无有。”
恭敬领命,郑璞笑容犹如初夏盛放的花儿般灿烂,将晤烧当羌王之事细细转述了一番。
丞相耷拉着眼帘,捋胡而听。
待郑璞叙完,还兀自思吟了少时,方颔首而笑,“子瑾署事缜密,我可无忧矣。嗯,有游仲允及张伯岐在狄道策应兵出之事,子瑾此些时日便留在冀县吧。”
咦?
为何将我剔出河首战事?
闻言,郑璞有些讶然,待对上丞相意味深长的双眸,方了然于胸。
先前丞相让他去调度之事,乃是因其中尚有针对烧当及参狼种羌的、不可宣于口的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