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忘了知会子产。”
举起酒盏独自饮了口,壮汉露齿而笑,“我此番归休之前,也以年迈伤病多发而表于太守,待明岁春耕时便去职了。”
“去职?!”
一声惊呼,来人音色皆急,“哪怕田校尉被调任走,彼那王刺史亦不会坐视鲜卑胡虏入寇。兄入行伍近二十载,深谙胡虏作战秉性,无论孰人掌军,皆不会无视李兄的才能。且李兄春秋正富,何故去职?”
“子产或许不知,鲜卑入关中了。我等操戈为国而战者,尚有何意义!”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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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之地,少年任侠之风颇重。
如昔日先帝在乡闾时,虽家贫却也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
得中山国大商张世平、苏双等多与金财赠之,用以合徒众为义军讨黄巾。辗转数十年后,今在西蜀那边被谥号为昭烈帝。
以织席贩履的微末,成为称号帝王之尊,如此事迹让涿郡黎庶皆与有荣焉。
哪怕是,他们如今的君主乃魏国曹姓。
是故,当黎庶们遇上了愤慨之事,抑或者是对曹魏的举措有心意难平之时,皆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如此念头:如若出身自家乡闾的昭烈帝乃他们君主,是否也会如此?
与宴罢归来的那张家郎君,便心里在琢磨着。
亦在频频投目往西南而顾之时,心中有一答案愈来愈明晰:出身边陲之地的玄德公,绝对不会容忍鲜卑胡虏的马蹄,入我汉家儿郎的栖息地!
嗯,此张家郎君名特,字子产。
虽与故西乡侯涿县张飞不是同族,却也是豪强出身。
不仅家中资财田亩等足以让他远游,且人丁颇旺,少了他一人,亦不乏给长者尽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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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汉阳郡,成纪县长离水(葫芦河)畔。
约摸两百多骑汉军,正在狼狈的沿着长离水往东南方向逃命。
而他们的身后,是打个各种呼哨的鲜卑骑兵,正兴高采烈的追逐着。时不时还有个别骑兵引弓搭箭,或者是挥舞着飞石索奋力往前掷,试图将跑得慢的汉军弄下马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箭之地。
冬十二月末了。
鲜卑游骑沿着关川河谷入寇掳掠,也有一个多月了。
大汉左将军、兼领汉阳太守的魏延,分别在平襄、成纪与阿阳县,依托城池而守御。
虽然已经让黎庶等入城躲避战火,但源于骑兵数量太少的无奈,无法遏制这些鲜卑胡虏来去自如的耀武扬威。
哪怕是丞相诸葛亮还将吴班部遣来助战,却也收获了了。
此些鲜卑主扰,从不与汉军正面对阵。
时常仗着战马的机动力,避开汉军各地的戍围,冲突入村落焚毁房屋、毁掉水井抑或者灌溉沟渠等,然后在闻讯赶来的汉军面前扬长而去。
堪称马蹄所至,犹如蝗虫过境。
于村落中设伏,也很难建功。
兀那鲜卑狡诈无比!
每每出兵而来,都会呈扇形密密遣斥候游骑,将方圆十数里的动静皆探悉后,方会纵马长驱而去。十余里的距离,汉军步卒赶来所需的时间,足够他们撤退了。
今日的追逐战,乃是意外。
骑督赵广亲自领精锐三百亲卫骑,出来截杀鲜卑斥候。
因突入太深,而让鲜卑主力反向围困过来,断了归去平襄城的后路,便往长离水河谷亡命突围。
鲜卑胆敢紧追不舍,有两个缘由。
其一,乃他们此番兵出汉阳,约莫三千骑。
以兵力优势,和骤然逢战的追逐,他们无需担心中伏战败。
另一,则是从关中右扶风进发来陇右之时,魏大将军曹真所设下的奖赏。
杀一汉军步卒,赏百钱。
杀一汉军骑卒,赏千钱及丝绢三匹!
如若仅仅是破坏村落抑或者桥梁沟渠等,今岁过冬的物资已经提前送过去了。
曹真的战略意图很明确:骚扰陇右的民生,狙杀汉军骑卒,让逆蜀建立骑兵一直在执行中,让他们兵出西凉的战略永远在计划中。
至于此些鲜卑胡虏,会不会将汉步卒的首级,当成骑卒带归来领赏嘛.........
新任金城太守郭淮还遣来近百魏骑,与他们并肩作战。
明面上声称为他们充当向导,暗地里亦有监示战果、以防他们不尽心的意思。
是故,当有汉骑突阵陷入重围时,所有的鲜卑胡虏都兴奋了。
他们都仿佛看到了,可以从河西四郡豪右唤来无数资财的丝绢在向他们招手。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