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真的存在吗?亦或只是史官的夸言献媚。”
李谷回望他一眼,眼中有惊异的色彩,“为何这么问。”
“如果是真的,先人祖辈曾经做到事情,我们也还有希望不是么......”
李谷没立即回答,抚摸自己的花白山羊胡须,反问:“为方才之事?”
这些天下来,李谷与他这个后辈加相处比较愉快,李谷也愿意与他说话。
史从云点头,他不敢评价李谷为人,只觉得他是个有底线的实干主义者,他确实会压榨百姓为皇帝大军筹集军粮,但也会为他作保,杀烧杀抢掠的乱兵。
李谷沉吟一会儿,跟他说道:“这样的事很多,算是寻常,这个村刚好撞上我们,还有许多地方管不了。
老夫听向部署(向训)说你小小年纪勇冠三军,身先士卒,泽州城外更是连斩十二名贼兵贼将,当是血性小辈,今为何如此踌躇?”
史从云老脸一红,随即认真道:“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求下则无所得,若这样的事大家都以为寻常了,往后天下会更加糜烂......”
周遭万物生发,沿着汾河碧波流光,两岸林间鸟雀争鸣,草木葱郁,群山俊俏,若没这些血火凄惨,真当得一句大好河山。
李谷这次更加诧异,停下马侧目看他,直到看得史从云浑身不自在。
“向训说你类汝父,有勇将之风,如今看来是瞎说。”
李谷笑起来,随后道:“此时勿要多想,好好活着,待打完这仗,老夫可与你这满脑想法的小子促膝长谈。”
........
待回到太原,史从云也明白李谷为何走到一半折返了。
太原连攻十余日毫无进展,还损兵折将,阵亡已超过两千。
各路军帅都向官家上书,觉得此时应该撤退,认为太原城坚,此次攻城准备不周,仓促间难以功成,应该来日准备充分再战。
但官家非常不满,一面准备轻率大军从潞州北上,御驾亲征围攻太原。
同时可能是对魏王符彦卿久攻无果不满,命右仆射、平章事、判三司府事李谷代符彦卿判太原行府事。
由下诏急速调发隰、慈、绛、泽、晋、潞、邢、赵、镇、定几州民夫运粮支援前方大军;
此时随着各方节度使军队到达,加上朝廷禁军,在太原城外已经囤驻接近十万大军!
而一旦官家郭荣大军也到达,太原城外的军队将超过十万!
这个规模的军队,后勤也十分吃紧,难怪李谷要不惜代价筹集军粮,甚至压榨百姓,如果没粮,军散成匪,遍地开花,到时更加恐怖!
一起合作十多天四处奔波,李谷和史从云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多。
按理来说李谷五十多的人,和他一个十五六的小辈能有什么话,但两人就是颇有种越说越合得来的契合感。
史从云平时说话最多的就是家里人和王仲、邵季,这些人亲近归亲近,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文化,见识少,读书少,有些话聊不来,聊起来他们也不懂。
李谷就不一样,饱读诗书,见多识广,还是实干派文臣,很多观点见识都令他眼前一亮。
比如在高平讨论古时秦赵两国的高平之战,在太原讨论三家分晋,这些东西老爹史彦超和邵季、王仲他们可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
而李谷大概也是觉得军中都是大老粗,能懂历史,懂点文化,还有点见识,在枯燥疲乏的赶路途中谈谈笑笑的人居然只有他这么个小辈。
......
“你觉得如何?”
甚至经过十几日的相处,李谷连打太原这种大事也会问问他的见解。
史从云骑在马上,“这样的天下大事,哪是某能懂的。”
李谷道:“就是随便说说,但言无妨。”
史从云开口:“我觉得关键不在北汉,在辽国。”
“辽国?”李谷想了一下,随即说,“辽国大军于高平,与我大周军队对垒交战的胆气尚且没有,北汉一败便仓惶北遁,不足虑也,他们不会管北汉死活的。”
随后摇头笑笑,便不准备与他多说了。
史从云感到轻视,心里不舒服,加上对李谷脾气的把握,觉得他不是会因言语而记恨人之人。
于是便反驳:“李相公,以某薄见,辽国确实才是此战大患。
北汉就好比辽国的一条猎狗;
高平一战,辽国把狗放出去,想趁着官家新继位捞一把,想着如能逮到猎物,他们趁机插手分一杯羹,若抓不住就作罢。
某看来对辽国而言北汉受点损伤也无事,反而更好控制。
可如今我大周兵围太原,是要一棍子打死他们的好狗,辽国就不会坐视不理,辽国希望北汉弱,却不盼着北汉亡。”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