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从马背上摔下去,一个人倒下去了,小半边天就塌了。
这可不是矫情。
韩世忠和娄室,各自顶着第一名将的头衔,但是娄室之下,还有名将无数,而赵桓这边,除了韩世忠之外,剩下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还来不及成长。
根本撑不起大局,韩世忠就是当下的擎天白玉柱,这根柱子倒了,岂是小可!
真要是折损了韩世忠,就算打败了粘罕,解救了太原,也是十足的失败!
赵桓不顾腿上的疼痛,飞身上马,冲了过来。
天子一动,龙纛就跟着前行。
离着远处的兵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到了追亡逐北的时候。
剩下的静塞铁骑鼓起余勇,发疯冲刺。
他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汗透衣甲,包括战马,也是浑身汗水。都说金兵耐苦战,可说到底,他们不也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连娄室都被杀退了,还有谁能抵挡住咱们的脚步!
宋军提升的不只是士气,更有勇气。
就好像刷了大bss之后,经验值飞涨似的,一股气冲到了汾水岸边,更有骑兵借着浮桥,越过汾水,追杀落单的金兵。
随着静塞铁骑出击,其他各营宋军,都加入了反攻行列。
甚至连折家军的人马也重新集结,全力以赴。折可求死在了娄室手里,昔日的折家军垮了,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只是多立点功劳,就能多一份保证。
在所有反攻的兵马中,有一支最为显眼,那就是太原城的守军!
他们衣甲破烂,马匹也只有可怜的二百匹,但是他们却凶悍的吓人,为首一员中年将领,更是玩了命杀敌。
他根本不要俘虏,哪怕已经死了,也要砍下脑袋,什么慈悲,根本不存在的。
过去的一百天里,太原死的人还少吗?
整个河东,河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父死子亡。
这不过是一点利息,早晚有一天,我们要彻底清算!
娄室退走了,城里城外,一起夹攻,粘罕不得不退兵,宋军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一口气追出了二十里,不放过任何战果。
古老的汾水河面,居然出现了密密匝匝的金兵尸体,多达上千!
尸体之多,甚至淤塞了河道!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简直高兴地哭了。
快看啊!
我们做到了!
不只金人能肆意杀戮,现在我们反杀了!
再多的辛苦,再大的牺牲,全都无所谓了。
如果,如果韩相公能安然无恙,便真的可以放肆庆祝,再无顾虑。
甚至有人提议,咱们不是有孔明灯吗,放几个孔明灯,写上韩世忠的名字,祈祷苍天,保佑韩相公。
这个士兵还真敢说敢干,真的准备起来。
幸好有个统领阻止了他作死的举动。
你脑子抽了啊!
牺牲的弟兄才给放灯呢!
你想韩相公死,是吧?
士兵吓得浑身哆嗦,立刻扔了手里的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再也不敢胡出主意。
如同他一般,跪在地上,替韩世忠祈福的士兵,还不知道有多少
此刻的韩世忠,早已经被抢救回了大帐,赵桓也在旁边拧着眉头跟随,其他文武也往跟前凑,哪知道赵桓一瞪眼,“除了秦国夫人,其余人都退下!”
一声呵斥,众人再也不敢靠前,只能远远看着。
梁红玉冲着天子点头,而后就扶着担架,进了帐篷,替韩世忠检查伤势。
当她解开甲胄的刹那,突然韩世忠眼珠瞪圆,瞳孔充血,猛地推开夫人,一下子坐起。
“杀!杀!”
梁红玉被推得撞上帐篷门,险些摔倒。这是疯了吗?怎么连媳妇都不认了?
军医看在眼里,急忙过来,关切道:“夫人”
梁红玉没有在乎,反而含着泪,对丈夫道:“赢了,赢了!金人退了!”
“退了?”
韩世忠呆滞如木头,念了句,“是了,是了。”
突然眼睛一闭,又直挺挺倒下去,身体还没有碰到床板,幸好被梁红玉迅速扶住。多么刚强的身板,也扛不起这么大的压力,换成寻常人,只怕早就疯了,根本撑不到今天。
韩世忠身心俱疲,梁红玉含着热泪,小心翼翼,把韩世忠的甲胄去掉,随后又去掉丝绸衬衣,夫人再度失声痛哭就在衣甲之间,足有十几个箭头,甚至还有断裂的刀锋,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兵器残片。
韩世忠前面督军攻城,已经冲杀过三次了。随后又跟娄室对拼,整个时间不长,但惨烈程度,超出想象。
娄室手握金兵精锐的黄龙府万户,又要给儿子报仇,自然是卯足了劲头儿。
而韩世忠承蒙天子重恩,又坐拥宋军的精华铁骑,光是看静塞骑兵的配置,就很清楚,这是一支宁可战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