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喊了一句,就走了进来,然后随便坐在了一张官帽椅,看着脸色蜡黄的方从哲:“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方从哲苦笑起来:“当时正好一阵风吹来,就正好晕了。”
接着,方从哲就又气喘吁吁地道:“陛下,臣的日子不多了,如今就等着还能见着您一面呢,陛下年少登基,锐意革新,杀伐果断,大有太祖遗风,堪为千古难遇之圣君,非臣阿谀,而是臣临终肺腑之言!”
方从哲说着就胸脯起伏了几下,又笑道:“昔日陛下登基之时,老臣也知道大明积重难返,到了不得不革新除弊之时,然老臣惜命,又担心君王无恒心,且自身无大才,也就不敢为天下苍生做此大事,只图明哲保身,好在陛下逼臣作为,又比老臣意志坚韧,分析诸弊端又能一针见血,故使得,老臣有幸,为陛下辅臣,进而得以实现张文正公未尽之事业,了却平生抱负也!臣谢陛下成全。”
朱由校凝重道:“元辅何出此言,若没有你,朕一懵懂少年,又怎能力挽狂澜,使如今国库充盈、兵多将广、百姓富足,去年一场大旱,赤地千里,依旧能急调出数百万石粮赈济,何况,之前朝中那些老狐狸,没你制衡,朕可是斗不过的。”
“陛下过谦了!纵观古今,能有陛下之见识的,无有一人!但臣的确得走了,臣如不走,就真的要被恨死了。”
方从哲说着就再次笑了笑。
韩爌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
“快别说这话!朕可不希望你走!”
朱由校说道。
“陛下即位以后,常把忧虑二字写在脸,仿佛大明亡国在即,甚至陛下对东虏也过于担心,臣后来细想,陛下之忧也不无道理,陛下即位之初的情形、政务废弛、文恬武嬉、灾害频发、外虏越做越大,亡国之兆的确尽显,尤其是对于东虏,的确大有步步崛起之势,然好在经陛下八年来的励精图治,形势早已好转,臣敢断言,只要陛下在一日,我大明就会昌盛一日,所以,陛下不必过于担忧,臣只望陛下真能万寿无疆,这样天下就真能太平万年!”
方从哲说着就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朱由校很受触动,不禁热泪盈眶,他没想到方从哲会观察的这么仔细,只有些哽噎道:“可朕若真万寿无疆,所用者,除爱卿外还能有几人,满打满算,也是屈指可数。”
“臣为陛下虑到了这里。”
方从哲说着就从枕边取出似乎早就准备好的一奏本来,颤颤巍巍地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亲自接了过来,却看见面是一个个大臣的名字。
“为辅臣,首要便是为天子选良材,以臣愚见,其能在臣之者,首推袁可立!其次是毕自严!还有王在晋、崔景荣、朱燮元、孙传庭、孙承宗等,另外,臣冷眼旁观了数年,也为陛下选了一批以后可试用之才,如今都写在了名单,有陈奇瑜、范景文、陈新甲、李邦华、蒋德璟、倪元璐、祁彪佳这些,陛下将来可考察之。”
方从哲一手抓着床单,一手捏成拳头,咬牙说道。
朱由校长呼了一口气,他能确定方从哲所列的人都是出于公心,因为这些人,尤其是才中进士没多久就被方从哲临终举荐的这些人,在后来都为大明殉节而死,先不论其能如何,其气节道德是至少是可靠的,所以,他不禁强笑了笑道:“元辅用心良苦!”
方从哲则继续说道:“另外,臣有个不请之请。”
朱由校当他是要为他自己方家以后的利益要一道护身符,也就说道:“元辅请讲!朕答应你。”
“臣请把方家在所有官营产业之份额全部归还给国库,为天下公利。”
方从哲说道。
“这个!”
“父亲!”
朱由校和方世汇几乎同时发出了声音。
他们都没想到方从哲会这么做。
方从哲则笑道:“徐、袁二阁老一直极力鼓动陛下使官营之利全部归国库公有,老臣今日这样做,倒也算是遂了二公的心愿。”
徐光启和袁可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甚至袁可立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刚才没想到方从哲第一个向皇帝推荐的人是他。
而现在,方从哲却提起这事来,他也就有些惭愧起来。
“袁公!”
方从哲这时候又有气无力地唤了袁可立一声。
朱由校则见此忙给袁可立递了个眼色。
袁可立便来到了方从哲近前来:“元辅!”
“你一直不畏权贵,敢做事,这方面是不及你的,但我们到底是臣子,得跟着君王的调子走,不要自己唱成了主角,这样对你对社稷都好!”
方从哲说道。
袁可立拱手道:“在下谨记。”
朱由校这时候说了起来:“你们方家在官营产业的份额不必让出来,怎么也得给后世子孙留份富贾。”
“陛下刚才不是先答应臣了吗?”
“可朕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