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收回了辞官的申请,并老老实实地回了府。
现在的方从哲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很后悔当初干嘛要进京考进士。
“当今圣上与神庙不一样,神庙面对自己被天下文臣控制的局面只通过懒政怠政的方式来对抗,而今上却是要硬碰硬,还不惜以灭我方家满门来相逼,我方家也只能与圣上一起赌一场,胜则富贵至极、败则遗臭万年!
儿啊,你别怪为父心狠,你素来不听为父教导,是最易给我方家招来横祸的人,就如这一次,为父明明已经说了不要出城,你还出城,故而被他们绑架,且害得为父也被他们威胁,这已经是第二次,为防止你再给我方家招来横祸,所以,为父绝对打断你的腿,让你从此出不了家门!”
方从哲说毕就大喝一声:“给我打!”
于是,方府豪奴便持着巨棒朝被捆绑在春凳上的方世鸿腿上招呼了起来。
方世鸿大喊了起来:“父亲!不要啊!父亲,不要啊!”
“啊!”
方世鸿挨了第一棒后就顿时惨叫起来,然后忍痛骂了起来:“老东西!你怎么这么心狠啊!”
“啊!”
方世鸿又惨叫了起来。
……
“皇爷,方世鸿被方从哲打断了腿。”
魏忠贤这一天对朱由校禀报了起来。
“哦?!”
朱由校听后淡淡一笑,道:“方从哲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也是朕逼得他这样做!不过,你得告诉东厂安插在方世鸿身边的人,要引导一下方世鸿,让他知道造成他残疾的不是他父亲心狠也不是朕无情,而是和他爹作对的那些正人君子们不喜欢他爹!如果方世鸿没这个觉悟,就除掉他!”
朱由校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魏忠贤发现自己皇爷的神色特别冷酷,一时他也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而忙道:“奴婢遵旨!”
此时。
刘若愚走了来,对朱由校禀道:“皇爷,这是吏科左给事中薛文周上疏参劾元辅方从哲弑君,致使先帝服毒药而崩的奏本,内阁不敢擅拟,故请您圣断!”
朱由校接过奏疏来,心里冷笑起来:“到底是来了,朕就知道,他们会在泰昌皇帝的死上做文章!”
……
“参劾方从哲弑君的奏疏已由薛公递了上去,你们说,方从哲会自杀吗?”
解学龙看了薛文周一眼,就问起钱谦益等人来。
钱谦益先笑了笑道:“即便他不自杀也会主动辞官的!眼下最关键的是看当今天子会不会给方从哲一个人情!”
薛文周点了点头,附和道:“如果天子不给他方从哲一个人情,那天子还真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之人!但若真是如此,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别忘了,我们之前说过,之所以要绑架方世鸿威胁方从哲,其实就是想看看当今天子的反应,若天子真的要如此斗下去,那我们只能奉陪到底,为了社稷安危,为了整个士大夫能与天子共治天下,我们必须让天子服软!我们还有很多的手段,因为朝廷还靠我们江南养着呢!”
钱谦益说着就笑了起来。
而解学龙也颇有底气地站了起来:“没错!漕粮、辽饷、盐利基本上都靠我们江南供应,如果没有我们,当今天子连东虏都会剿灭不了!”
解学龙说后,其他依旧算是东林文官的文官们皆笑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得去左顺门哭谏,以为先帝不平为名,要求天子严惩弑君逆臣方从哲等人!并且要求所有文官都去,声势要大,谁要是不去为先帝鸣不平,谁就是不忠!并要求天子必须严惩方从哲等逆臣,若天子不从,就是不孝!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向天子示威,人越多越好!”
钱谦益这时候说了起来。
而解学龙点了点头:“正是此理!都得去!”
……
彼时,朱由校还没有对薛文周的上疏做出处理,只暂时留中下来没多久,就见魏忠贤急忙跑了回来:“皇爷!左顺门外跪了许多朝臣,说要为先帝不平,请您诛弑君逆臣方从哲等人!”
刘若愚听后震惊不已,不由得看向了朱由校,暗想这些人摆明了是要逼宫的,明显是不把方从哲这个听皇帝话的首辅不搞死不罢休,也不知道皇爷会如何应对?
魏忠贤也在看着朱由校,他也在好奇自己皇爷怎么做,会不会向百官妥协?
朱由校抬眼看了看二人,他知道这哭谏针对方从哲的事是早晚会来的,毕竟这些文官们已经威胁了方从哲,就等于威胁了自己这个天子,而现在来跪谏就是来逼自己这个天子按照他们的意图把方从哲逐出朝堂的。
但朱由校可以想见的是,自己要是真把方从哲逐出朝堂,以后新的阁臣就不会再有人敢听自己这个皇帝的了,因为皇帝都怕整个文官集团,那他们作为文官又何必背叛自己的文官集团,充其量就只能在皇帝和文官集团之间搞平衡和稀泥。
不过,朱由校对此早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