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第五清冽曾问过她,李锦纾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
可是时至今日她都未能想彻,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才好,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此事绝与那人无关。
“阿娘,儿今日初到洛鄢,便遇到王氏的人了,那竖子竟敢污言辱没阿娘,可恰恰正是如此,儿才惊觉此事或与王氏有关,只得暂且留下了他的性命,阿娘不会怪罪儿不孝罢?”
稍稍抬起头来一些,赤衣女童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定定望着碑面,沉冷道:“如果真如儿的猜想,儿必会替阿娘报此杀身之仇,送他们去地下给阿娘请罪!”
长孙钥的死,是李锦纾心头永远的一根刺,一枚钉!
如果没有长孙钥的拼死相护,恐怕她才刚来到这世上,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便要被人杀害。
故长孙钥不仅是给了李锦纾第一次生命的伟大母亲,更是给了她第二条命的恩慈。
在孟州码头的时候,王柏梁敢当众侮辱长孙钥,若非李锦纾直觉不对,如何能够留下他的命来?
“阿娘,你想那个人了吗?”
盘拢双腿,李锦纾正面对着石碑,好像眼前并非一座孤坟,而是一个温柔笑对的女子。
微微躬着脊背,女童用双手撑着面颊,将胳膊支在腿上问道:“我猜,应当是想的罢?”
“既阿娘肯无名无分跟着那人,想来对他是有非同一般的情谊,可据暗桩传递来的消息,他竟只是将你埋在此处,留了几个不中用的看守,便再没来看过阿娘一眼。”
这么多年,虽然第五清冽和李锦纾都未曾踏足洛鄢,但对于洛鄢的音书,却一直没有过遗漏。
如若他曾经来过,哪怕是悄悄地,天机阁都会立刻通晓,将消息传回荒芜城给他们知道。
故而李锦纾心中是怨的,怨那个带给长孙钥杀身之祸的男人,为何能够狠心至此,竟一次都未曾来过。
“可笑新人迎来旧人弃,掌上莲花眼中刺,阿娘在此枯骨长埋,他却在洛鄢城中看尽繁华,世上如何有这等美事?他既不肯来看阿娘,儿便教他不得不来,阿娘且等着明日,便可故人重逢了”
就这样抱着长孙钥的墓碑与其喃喃低语着,不知不觉便过了许久,直到她带着雷霆再次出现钟灵山庄的时候,远处天边已然露了肚白。
门前榉树边,风无眠正坐在胡床上,用刀具细细刮着树皮。
而苏洛雨也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捧着竹篓子,卜一在择树叶子往里放。
不远处的空地上,北冥翎手持长剑飞舞着剑诀,任由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也不曾停下,唯有在听到马蹄声传来的时候,才收回架势仰首朝那处瞧去。
在见到扬鞭而来赤衣女童的时候,露出了一抹旭日阳光般耀眼的笑容。
飞速向前走去,在马蹄前牵住缰绳,把小人儿从马上扶下,北冥翎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轻声唤了一句:“锦纾。”
“阿姊回来了,卜一快推我过去!”
苏洛雨笑吟吟的将竹篓放下一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李锦纾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