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赢是被人叫回王府,因着他带人及时赶至孤独园,祐宁帝觉着此事可疑,差役卫队的人去得太慢,或许还暗藏着收受杨府贿赂的毒瘤,故而让烈王彻查。
萧华雍是皇太子,非旁的亲王。他亲自来了,萧长赢再忙,只要不是十万火急,人命攸关之事,都得赶回来。
“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万福。”萧长赢是和萧长卿一道而来。
烈王府的人担忧一时寻不到萧长赢,为了不怠慢萧华雍,才去了隔壁将萧长卿请来。
“自家兄弟,五哥、九弟勿要多礼。”萧华雍永远是那副温和敦厚的谦和模样。
“太子驾临,不知有何吩咐?”萧长赢对萧华雍本就不亲,又隔着沈羲和,就更不欲与萧华雍寒暄。
“孤刚从郡主府归来,郡主托孤代为答谢九弟相救之情。”萧华雍淡笑道。
萧长赢长袍之下的五指忍不住捏紧:“太子,这是弟弟与郡主之间之事。”
“孤知晓。”萧华雍从容温声,“九弟虽对郡主有恩,可男女有别,郡主欲避嫌,这才托孤来代为答谢。”
萧华雍抬手,天圆将几封信函递给萧长赢:“这是孤的谢意,九弟最好仔细阅览后,再定论是否要相拒。”
本来想要直接拒绝的萧长赢听了他的话,狐疑地接过来倒出里面的信函。
随着信函落出来的还有一枚细小的指环,萧长卿面色一沉。
萧长赢却还未反应过来,萧长卿就按住了他的手,对萧华雍道:“太子运筹帷幄,这份谢意过重,阿弟受不起。”
说着他轻轻从萧长赢手里拿过信封,信封尾角滑过萧长赢的指尖时他捏紧了,在萧长卿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之抢回来,展开了信封。
里面是萧长卿炸皇陵的证据!
如果这份证据落到陛下手上,萧长卿必死无疑。
萧长赢闭了闭眼,他颤着手将信折好,睁眼之际,眼底一片波澜不惊,对着萧华雍抱拳:“太子皇兄这份谢意,九郎感激不尽。”
“小九!”萧长卿沉声道。
萧华雍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绕了一圈,意味不明一笑:“你们兄弟意欲何为,孤不愿掺合,不过孤之人,孤之物,任何人妄图染指,孤都要其死无葬身之地。”
警告完他们,萧华雍大步离去。
萧长卿与萧长赢转身对着萧华雍的背影躬身:“恭送太子。”
等到人消失不见,萧长卿才道:“你不必受他所迫,这份证据不是铁证。”
“不是铁证,可你也解释不清。”萧长赢反驳,“你是我阿兄,我们一荣俱荣。”
陛下不需要铁证,炸皇陵这样的事情,陛下只要猜疑,就足够要命。这已经不止是萧长卿的生死,逼得陛下下了罪己诏,他和阿娘还有平陵都会被陛下厌弃。
“你可知你接下此物,意味着什么?”萧长卿垂下眼。
他防了所有人,自问滴水不漏,却还是被萧华雍抽丝剥茧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哪怕不是铁证,落在祐宁帝手中,也是大忌。寻常事祐宁帝或许会顾及骨肉之情,可这件事是祐宁帝登基以来的奇耻大辱。
“不重要。”萧长赢轻哼一笑,“我拒绝不了。”
萧华雍给他的东西,他无法拒绝,不止是为了萧长卿,也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和妹妹。
太子殿下八岁离宫,他才六岁,才刚刚开蒙不久,之后与太子殿下再无交集,从未亲身领略过太子殿下的手段,今儿第一次,就让他深刻知晓,太子殿下只是不出手而已,他什么都知道,有的是法子,一出手就是致命招。
“是阿兄连累了你。”萧长卿有些自责。
萧长赢接下这份证据,就意味着他日后不能再对沈羲和有丝毫非分之想。
“她原也对我无意。”萧长赢心里难过却不怨怪萧长卿,“这些年,若非阿兄相护,恐怕我也没有今日,你我本就是一母同胞。今日便是没有皇陵一事,我想太子也旁的把柄让我知难而退。
他不是来表谢意,是来摊牌和威慑我们。”
清清楚楚将他皇太子的能耐与手段摊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看明白,自觉审时度势。
若非他们兄弟尚未与他为敌,只怕就没有今日这一招警告之举,而是直接到陛下面前揭露他们。
“皇太子”萧长卿低声呢喃。
这三个字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陌生,诸位兄弟,萧长卿都能够看透,都能猜准。因为他们一块长大,彼此了解,唯独萧华雍,他们对萧华雍一无所知。
萧华雍对他们却了若指掌,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若他是自八岁避开皇宫就开始筹谋,那么他该是一个多么可怕之人?这些年他置身风雨之外,看尽风雨飘摇,或许还是搅风搅雨推手,他连他们都盯得这般紧,可想而知他在朝堂之中布局多深,只怕陛下也不知他的深浅。
不,没有人知晓他的深浅,哪怕他已经在他们面前不做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