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地近洛阳,规划多变,归属无常。大致来说,就是后世的宜阳县,位于洛河谷地,距洛阳城六七十里。由于谷地西边的长水县到卢氏县地形复杂,没有大路,这一带几县的地形相对封闭。
董先的军队驻于寿安,一直没有进攻洛阳,这一带没有发生大战。为了防备董先,孟邦雄的三千军队驻于洛阳城西三十里,两军遥望。
寿安县城里,董先和张玘相对而座,就着一盘羊肉饮酒。
张玘道:“前两天杨伟叛降伪齐,杀了翟镇抚,还以孟邦雄此番大胜,我们难在这一带待下去呢。结果第二天王节帅就出兵,夺了龙门。没有龙门,孟邦雄能够守住洛阳?哪个肯信!”
董先道:“此番着实是出人意料!邓州数万大军,两个月在汝州一动不动,还以为不会参战呢。谁能想到,翟太尉一死,王节帅立即出兵。看来王节帅此人,确实是看重翟太尉,倒不是在汝州避战。”
张玘笑道:“十万大军,面对洛阳孟邦雄一万人,怎么可能避战!”
董先叹了口气:“兄弟,你想的差了。洛阳不是难攻,而是攻下后能不能守住。这里联结中原与陕西,伪齐和金军如何会善罢干休?接下来,陕西或者是河北,必然来援军。战胜了援军,守住了洛阳,王节帅才敢说胜利。”
张玘道:“我看王节帅的布置,早就准备好了打陕西援军的准备。卢氏驻扎两万大军,粮草充足,还不能保洛阳西部无虞?若金军来援,卢氏出兵截断金军退路,前面新安天险,岂不是瓮中抓鳖?”
董先道:“自靖康以来,本朝可有歼灭一万金军的战斗?在黄天荡,韩太尉堵住兀术大军多日,最后还是被其顺利逃脱。如果陕西方向来一两万金军,王节帅纵然把他们堵在渑池,又能如何?”
张玘点点头:“太尉说的是。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仗已经打了几年了,本朝诸多名将,谁能够全歼一万金军?纵然一时占了上风,最后也被金军逃脱,不能够伤其根本。”
说起此事,董先和张玘都泄气。纵然指挥得当,一时占了上风又如何?最后金军还是从容离去。休整之后,再次南下,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打了几年仗,最大的胜利是在荆门。王宵猎堵住拔离速和完颜彀英,虽然没有歼灭,却予以重创。其他的战斗说得再厉害,实际歼灭金军不多。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进来。叉手道:“太尉,刚刚得到的消息,邓州大军已破洛阳!孟邦雄、杨伟皆被擒住!”
“这么快!”董先听了长身而起。在屋内转了两圈,转身看着亲兵:“确认消息无误?邓州兵直破了洛阳?”
亲兵道:“不是一个人这么说,应该没错了。”
张玘道:“太尉,如果邓州兵破了洛阳,我们对面的敌军就要被两面夹击了!”
董先点了点头。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发兵,向洛阳进军。如果把对面的敌军击退,是一大功。可是,邓州大军来得太快,总让人觉得不可相信。”
张玘想了想。道:“太尉说的极是。从翟太尉被杀,不过三五天时间,邓州军就破了龙门,又破洛阳,孟邦雄毫无还手之力。纵然是王节帅的兵多,也不会如此快速。不说战斗,就只是赶路,昨天能到洛阳就不错了!”
董先道:“从临汝镇到洛阳一百里,正常行军需要三天。就是再快,也要两天时间。翟太尉被杀,消息传到王节帅的耳朵里,少则一天,多则两天。我们就按最快的速度算,哪怕路上不打仗,邓州大军赶到洛阳也要三天。现在的问题是,翟太尉被杀,到现在邓州大军占领洛阳,算起来还不到五天。刨去路上传递消息的时间,哪怕是孟邦雄一见邓州大军就投降,也是来不及的。让我如何能相信!”
张玘不语,也觉得事情蹊跷。王宵猎胜利不奇怪,可速度着实太快了。
想了想,董先对亲兵道:“出去再探!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要查探清楚!”
亲兵应诺,转身出了房门。
董先转过身,看着张玘,说道:“王节帅的手下,难道不吃不喝,还会飞吗?我们也算注意洛阳局势,可他们进军的速度,还远远超过我们打探消息的速度。”
“是啊——”张玘点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进来。道:“太尉,洛阳城里张印太尉,派了使节来寿安!”
董先听了一怔:“哪个张印太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亲兵道:“张印太尉是王节帅麾下中军副都统,昨夜率军破了洛阳。”
“副都统?”董先看看张玘,心中有些异样。“快请使节进来!”
亲兵称诺,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亲兵带了一个宋将过来。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极是精干。
来将向董先叉手。道:“在下林卫,是邓州军中军的左虞候。奉副都统之命,来与太尉商量接下来的战事。”
说完,取出王宵猎军中的符记,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