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早晨,守岁的人们昏昏欲睡。没有睡意的孩子,挤在一起讨论着昨天晚上鞭炮的热闹。以前只见过烟花,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大动静的东西。
东方还没有露出鱼肚白,一支队伍就在凌晨的浓雾中出了新野城。
到了城东,一千骑兵早已等候在这里。张均上前,清点将领,约束队伍。一切整顿好了,回来向王宵猎唱诺。道:“末将张均,奉制置使令,帅一千骑兵在此听命!”
王宵猎看着面前的军队,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带着三千部下,越过鲁山关进入了邓州。一年之后,就有一千骑兵可以远征。说起来,好似是神话一样。
理了理思绪,王宵猎上前朗声道:“诸位都是良家子,愿意抛家园,离父母,到这里参军,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保家卫国,赶走金虏,还我汉人的大好河山!你们参军一年有余了,在新野这里,不知道受了多少辛苦。为什么要吃苦?因为平时多吃苦,战时才能少流血!现在北边八百里,娄宿正率数万大军围陕州。自金军蹂躏中原,李观察与好儿郎收复陕州,至今快要三年了。三年时间,李观察历数百战,不知杀了多少金虏,金人恨他入骨!双拳难敌四手,金人兴数万大军围陕州,必欲置李观察于死地!陕州已经守了一个月,粮草已尽,官兵疲惫不堪,很难坚持下去了!”
微风吹过,卷着清晨的薄雾。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们不去救援,陕州很难守住!一旦失了陕州,则关中就门户大开!金虏可长驱直入陕西,窥伺川蜀!蜀地一失,金兵顺流而下,天下难守!置此危急存亡之秋,你们急趋陕州,助李观察牢牢守住那一座城池!我带大军紧随你们,与金军在陕州决一死战!”
王宵猎的声音停下来,周围好似有回声,在天地间飘荡。
一千骑兵,同出一声,高声称诺。
一声号角响起,随着鼓声,张均向王宵猎叉手告辞。带着一千骑兵,向西方而去。邵云走在队伍后面。骑马到了王宵猎面前,下了马,一揖到地。之后没有说话,上马急驰而去。
看着队伍慢慢消失在了浓雾之中,王宵猎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泪花。近两年来,自己只想着跟金军好好打上几仗,让他们看一看,中原汉人是不是那么没用。到了今天,终于有了战斗的资本。
一边的汪若海道:“制置,大军已行,我们回城去吧。”
王宵猎点了点头,拨马向新野城去。
进了衙门,王宵猎留下汪若海与解立农,让其他人回去休息。
王宵猎看着两人,道:“两日之后,我也要带着大军出发,这几州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汪若海道:“观察能排除万难,带大军救援陕州,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说实话,邵云来的时候从邓州经过,我并没有想到他真能求到救兵。从几百勤王兵发展到今天,观察并不容易。这一年来,观察日夜操劳,日子过得却是极为节俭,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次去陕州,观察带了几乎所有可战兵,算是倾尽全力了。似此壮举,此时有几个人能做到?且受在下一拜!”
说完,汪若海起身,向王宵猎行礼。
王宵猎急忙扶起。道:“此事我想了又想,有无数不去陕州的理由。可是到最后,终究是下不了置身事外的决心。今天失一个李观察,明天再失一个赵观察,如此人物天下间有几个?人人自保,只想着保存实力,到了最后就是一个都活不下去!今天我救陕州,明天就可能有人救楚州,如此大家守望相助,才能防住金人,才有可能最后获得抗金的胜利!”
汪若海道:“似观察这般胸襟,才是做大事的人!”
王宵猎让汪若海和解立农都坐下来。道:“我带大军去陕州,唐州必然不太平。桑仲本来是西军小校,老于军伍。乱军之中,收集人手,去投到宗元帅麾下。此人善于笼络人心,与一般的贼寇不同。他知道了大军离开的消息,很可能会去攻唐州。”
解立农叉手:“观察放心,末将守唐州,必然无事!”
看着解立农,王宵猎沉声道:“我再三告诫你,桑仲来攻,死守城池,不可出城与他作战。你知道为什么吗?”
解立农摇头:“末将才疏学浅,实在想不明白。桑仲兵马不多,我有数千兵,不必怕他。”
王宵猎道:“正常两军相遇,我也相信你不必怕他。可现在大军外出,难免人心浮动。交战时你稍有失手,必然会流言四起。我大军在陕州,最怕的就是后方不稳。你在唐州坚壁清野,让桑仲到了也抢不到粮草,时间一长,他自然退走。如此后方不动,前线的大军才能安稳。不管桑仲怎么样,只要我的大军一回来,那就不值一提。那个时候再派你去,与他一决雌雄。”
说到这里,王宵猎叹了口气:“作战最怕两线开战,很难周全。要救陕州,对桑仲就让一让。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压住心中怒气,不要误了大事!”
陕州城楼,李彦仙看着城外如蚂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