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小舍人醒过来了!”
王宵猎一睁开眼睛,就见到面前一个汉子狂喜乱舞,向旁边的人大声喊着。听到喊声,好几个汉子围了过来,一起看着王宵猎,俱都欣喜异常。
正是初夏天气,天气不甚热,风吹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旁边一棵大树,遮住了阳光。更远处的杂草野花中,扎了许多帐篷,帐篷间有人在走动。
王宵猎摇了摇头,过去未来许多事情涌上心头,一时间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自己本是千年之后的一个普通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来到了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各种念头在心中浮起,包括这个年轻人的一些记忆碎片,一切都显得怪怪的。
最开始说话的人叫王忠,是王宵猎家的一个佃户。这种关系已有三代,两家好似一家人,关系非别人可比。此次出来,王宵猎的父亲王汝代特意带上了王忠,就是让他照顾王宵猎的。
见王宵猎虽不说话,脸色却慢慢平静下来,王忠急忙道:“好了,看来小舍人身子大好了!我去端一碗水来。想来小舍人是口渴了!”
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人道:“小舍人昏迷了许多日子,如何一醒来就喝水?去烧一锅粥,里面放几颗红枣,吃了最补身子。”
这是杨审,在离王家不远的镇上开一家酒楼。王汝代起兵勤王的时候,带着他在军中,专门管后勤粮草。虽然爱占小便宜,做事却仔细。
王宵猎微一抬胳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无奈地闭上眼睛。
王忠见了大急,忙上前问道:“小舍人是身子还不舒服么?昏迷了这么些日子,先好好歇一歇。”
王宵猎轻声道:“好。你们都去忙吧,我一个人静静。”
杨审道:“不碍事的。小舍人尽管安歇,我们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吩咐起来方便。”
王宵猎懒得多说,闭上眼睛,轻靠在那里休息。一边养足力气,一边梳理着自己记忆中的信息。
此时正是建炎二年,金军攻破开封,康王赵构称帝的时候。去年金军再围开封府,朝廷下诏天下勤王。王宵猎的父亲王汝代丁忧在家,散尽家财,招集了八百余人到开封府勤王。可惜到了开封,朝廷竟然已经降了,命勤王军各自回乡。王汝代哪肯如此回去?带着部下一直在开封府附近。后来赵构称帝,王汝代带兵与金军打了一场,谁知竟搭上了性命。
想到这里,王宵猎叹了口气。自己现在以前的记忆并不完全,不过想起王汝代的刚烈,还是不免心生感慨。王汝代去世之后,属下拥立王宵猎为首领,一直在开封府附近,在各个势力之间周旋。去年宗泽到了开封府,开始整顿各义军,王宵猎等人也隶于宗泽之下。
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现在在哪里,将来要去干什么,王宵猎就记不太清了。好似是听说金军已经退了,宗泽指挥军队,尾随追击。
过了好一会,王宵猎觉得身体好一些了,才又睁开眼睛。
一直守在一边的王忠见了,大喜道:“小舍人觉得好些了吗?那里粥煮好了,且吃一碗。”
王宵猎只觉得肚子空荡荡的,点了点头。王忠急忙吩咐人,取了粥来。亲自端着,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到王宵猎嘴里。
喝了粥,王宵猎觉得身上有了力气,问王忠:“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到哪里去?”
王忠道:“回小舍人,旁边就是孝义镇,永安县治下。前些日子我们遇到要去西京追剿金军的丁一箭丁大郎,便合兵一处,随他来了这里。渡河时小舍人不小心落马,一时昏迷,到了今日。”
王宵猎听了,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丁一箭,什么来路?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王忠道:“是小舍人忘了,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他本名丁进,有众数万,现在是开封府都巡检,宗元帅帐下大将。此次进军,与韩统制一起,到西京来助翟太尉,夺洛阳城。”
王宵猎点了点头。韩统制就是韩世忠,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现在是赵构帐下统制。翟太尉就是京西北路都钤辖翟进,原是京西第一将。金军攻陷洛阳,翟进带领乡兵一直在周围作战。
此时已是四月,金军开始北撤避暑。宗泽便派韩世忠和丁进一起,到洛阳来助翟进。路上丁进遇到王宵猎的属下,他本是宗泽收拢的群盗,顺便裹挟了王宵猎等人,到了这里。
看了看周围,王宵猎问道:“永安距洛阳尚远,现在天色早,怎么就歇了?”
王忠道:“我们都是听丁大郎军令,也说不清楚。听人说,丁大郎因为畏惧金人兵强,到了这里便就裹足不前,哪个说得清?韩统制等人带兵前行,听说已经跟翟太尉合兵了。”
王宵猎点了点头。觉得身子好了些,便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一边王忠见了,急忙道:“小舍人病得久了,好不容易醒来,要将养些日子。怎么这就起来!”
王宵猎道:“不妨事。我觉得已经大好了,身上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