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柱入高处,仙雾盘此间。
二十七重天,诸佛之地,若无引路鹤,若无佛之唤,众神莫扰,百鬼勿入。
承灵殿中,原本在打坐的青衣真君忽然睁开了眼,随后几声响亮的鹤啼传入了空荡的殿中。
不多时,一道火红的身影自殿门缓缓走进,所经之处,寒冰覆于上。
北禅轻轻叹息一声:“魔尊陛下。”
明岑在禅座几步之外站定,琥珀色的清眸无波无澜,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一次来承灵殿的时候,真君给了本座活下去的机缘……如今时过境迁,再次来见真君,本座却是来寻一个我必须死的理由。”长相昳丽的魔尊陛下露出了一抹极其明艳的笑容,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杀意重重,似刃饮血。
“真君能给本座一个答案吗?”
这杀机毕露的质问没有让禅座之上的真君染上异色,佛香绕梁,不断地安抚着故人。
北禅敛眸,青衣墨发散落于白色禅座,淡然无欲的眉眼在朦胧的佛烟之中,熏岀了佛给予普生之人的慈悲与怜悯。
“当年的混沌的确是帝后所放,个中原因……本君亦是知晓的。”
听到这番话,明岑倒是没有多意外。
发现自己身上有北禅的佛法痕迹时,明岑便隐隐查觉这久居二十七重天的真君与她有着三分七缕的联系。
“这一切许是命数吧……若没有那一卦,或许就不会成了这般的局面。”北禅轻叹,缓缓将往事道来,“本君此生最后一次卦,是与魔尊您有关的卦。”
“我卦了五日,悟了一道天机,曰……魔脉。卦象直指凤族领地瀛水,随后一冰凤便降于世。”
“凤凰本为至烈之族类,冰凤却是至寒之所在,非此而存世,异物侵也。”像察觉到了什么,北禅的目光突然投向了明岑身后的某一处,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而当初的卦,留的是魔脉,便是异物了。”
上古凶兽在濒危之际以各种方法将自身一缕残魂存于他人体内,待蕴养百年、千年甚是万年,重新成长之后便夺魂重生。
而那个被附之人或者是他她的后代,就会彻底成为凶兽的容器。
当年除了混沌,其它三只凶兽都已在万年前被一一诛杀。
“此事兹大,我便告知了帝后……但我未曾想到帝后会用这么凶险的法子。”占卦极耗神力,待北禅再出关时,明岑已被容拂带到了上界。
稚子何辜?
更何况小姑娘尚且没有沾染上任何血孽,只因一个未必准确的卦,便在幼年之际生生受了生离死别之苦和那魔气侵体之痛。
这罪过,皆因一则佛卦而起。
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佛本怜悯众生,真君唤来引路鹤,将小姑娘引到殿中,悄悄为她渡了一分佛法。…
不曾料想的是,那位清心寡欲的太子竟会将自己的元魄融于明岑体内。
以重伤残魄之躯生生为她扛下大半的伤痛,也难怪当年明岑坠崖后,太子会沉睡千年之久。
北禅无声轻叹。
越是凉薄的人,一旦动了心,便越是情深啊…
因着容拂的元魄,那道法力非但没能起到作用,反倒是将大妖修和引了过来,又是另一段孽缘。
牵绊越来越多,难理亦难断。
…
忽地,一道很轻的嗤笑响起。
北禅真君一愣,对上了先前一直沉默着的人的视线,搭在膝上的指尖顿时滞住了。
明岑微微往上翘的眼角泛红,笑着看她:“就因为这劳什子的卦,哪怕可能会让一位上神身陨也要借混沌之手杀我?就因为我这个不详的异物阴差阳错地被留在容拂身边,她就要这般不留余地地逼我上绝路?”
“我的哥哥他该死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的沙哑,但依旧很平静,不像质问,却比质问更令人窒息。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禅座之上的佛,字字泣血:“北禅金身真君,这样的命运……该是我们的吗?”
“凭什么你们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插手别人的命数?”
“我做错了什么?哥哥做错了什么?”
“……容拂又做错了什么?”
明岑自嘲地笑了笑,眼眶湿润,自问自答:“啊…我错在在真君占卦之后出世,我错在天生为冰凤,我错在没有像池琼一样生而为贵为尊。”
明岑仰起头,肩上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时不时地扫过火红的衣角,像浮萍一样飘泊无归处。
“倘若哥哥没有一个叫明岑的妹妹,容拂也不曾在雨夜里遇到那个小冰凤……明或还是那个年少成名的上神,容拂亦还是上界尊贵无双的太子储君。”
殿内的寒冰早已蔓延成片,肃杀的寒意铺天盖地地袭向禅座上的身影。
“佛不是常说众生平等吗?”明岑脸上的笑意一寸一寸地褪去,只留下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