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岑看到了重重金纹广袖下,那只曾经无数次入她梦中的手缓缓地握紧,骨节泛白。
一向静若幽潭的凤眸风暴狂动,眉宇间寒冰千尺,叫人如芒在背。
有如风雨欲来之势。
*
衣袍被人抓住,容拂身形一顿,而后微微垂眸,挺拔如竹的脊背也轻轻弯下。
俊美的面庞,寒霜微融,原本凛冽的气势收敛了不少,给他漠然疏冷的五官添了几分柔情。
明岑的心蓦地一颤。
他看着她时,原来是……这般的温柔吗?
“不是我……殿下,殿下真的不是我……求您信我,我没有伤过神女,真的没有…”
少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用还沾着血的手攥住容拂的衣袍,小脸苍白得可怕,半分血色都没有。
身的伤口又重又深,连白玉地石都被鲜血大片大片地染红了。
少女的神志已经越来越模糊了,那抓着男人白色衣袍的手一寸一寸地滑下。
最后终是抵不过浑身的巨痛,昏了过去,也错过了那人已伸出的手。
但站在一旁的明岑却没有错过。
她愣愣地看着那俊美无暇的男人缓缓半跪下来,将已经昏过去的自己抱了起来。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高座之的帝后冷声道,“她已生坠魔之相,又伤了琼儿,太子这是要包庇一个小小的侍女么?既已受了伤,就不要插手此事,好生养……”
“我知道。”
极平静的一句话,却叫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容拂抬眸,嘴角溢出一分冰冷的笑意:“她身的魔气是我亲自压下的,怎会不知?”
“容拂!”帝后怒气丛生,狠狠一拍,“你还知道自己是界太子吗??一个入了魔的侍女,你不除她还要护她??!”
“她没有入魔。”容拂站在玉阶之下,缓缓地用神力治愈怀里少女的外伤,“谁说有了魔气,就是魔了?”
“混沌,我已杀了,母亲和凤凰一族还有什么不满的?”男人的声音冰冷而平缓,似与平日并无差别,但连明岑都察觉到了他骤变的气压。
容拂,他生气了。
明岑跟在他身边数百年,从未见过这漠然疏离的神动过怒。
因为动怒解决不了问题,且理智清冷到他这种程度,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怒火。
如今,却因为她而动怒了,而且是滔天的怒火。
明岑定定地看着容拂,心乱如麻。
“岑岑很乖,她不会伤人的,你们在污蔑她。”
帝后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又顽固,手背的青筋突起:“容拂!”
“这界九重天,近过琼儿身的人,只有她一个被测出了体内有魔气,不是她还能是谁?”
“我因着明或神才允许她留在九重天,但不是允许她赖在你身边!如今是她犯了错,你再这般纵容,便休怪我容不下她!”
俊美男人神色未变,衣梢掠过风,转身步步离开:“纵容又如何?”
“还有,她不是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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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渐浓,柔和地笼罩天地,亦照亮了那百桦树下的两人。
白皙的指尖轻轻掠过又长又翘的睫毛,一下又一下,那痒痒的触感像扫在了心间。
容拂唇瓣微勾,不由得轻笑出来。
要是一直像现在就好了。
忽然间,手腕猛地被人抓住,用力一拉,天旋地转间,原本枕在自己腿的人已经将他压在了身下。
白袍散落一地,两人的头发凌乱地缠绕着。
明岑握着他的手腕,单手撑在他身侧:“容拂?”
太子殿下轻叹一声:“岑岑。”
他家小姑娘是越来越聪明了。
“什么时候醒的?”
容拂低笑道:“未入梦境之前。”
明岑挑了挑眉,难怪只有她一人呢,原来是想起了懒得再看一遍。
明岑从他身起来,才动了动,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摁着腰拉了回去。
“你做什么?!”明岑挣扎着,但那双手臂像铁做的一般,将她牢牢地锁在他温热的胸膛。
“岑岑,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儿吹来似的,却又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挣扎的动作陡然停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她微热的脸颊。
“那时我想带着你离开的,但是因着身的伤,我被母亲摆了一道,才没能待你离开。”低哑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难掩的苦涩,“等到再醒来时,你却已经入了魔。”
他此生唯一一次着了别人的道,得到了最为惨烈的结果。
明岑敛眉:“…那伤是你杀混沌留下的?”
“嗯。”
听到这个答案,明岑也顾不得他们二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了:“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