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岑扶着他,低头看去:“你站稳些,我帮你看看。”
少年却抱着她的腰,赖着不肯起来,还不断地低声道:“好疼…好疼。”
明岑:“………”
无奈。
明岑只好念了个诀,把这个大型挂件送回了他的住处。
明岑将辞镜扶到床,身体半跪下来:“扭到哪只脚了?”
左右他会扭伤也有自己的原因,她也不好直接走人。
少年垂着眼睫,轻轻抬起左脚,乖乖地答道:“这只。”
“嗯。”
明岑的动作迟疑了片刻,见少年脸没有反感,才将他的鞋袜脱去。
果真看到瓷白的脚踝处的那一片红。
是扭到了。
“你这里有跌打药膏吗?”
“有的,在那边的桌子。”辞镜指了个方向,说道。
明岑起身把药膏拿了过来,递给辞镜:“没有伤到骨头,你涂点药就好了。”
辞镜脸一僵,低低问道:“我…自己涂吗?”
明岑点头:“你自己涂。”
容貌俊美的少年抿着嘴,手指不停地绞动着,不说话了。
明岑:“………”
半晌,明岑败下阵来,叹息道:“我帮你涂。”
之前不喜我近身的是你,现在巴巴地赖着我的还是你。
少年心,海底针。
将蝉冰纱往身后拉下了些许,明岑再次半跪下去,把药膏取了点放在手心里,然后轻轻地抚少年漂亮的脚踝,将药缓缓揉开。
五官艶丽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温柔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她,形状好看的薄唇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轻柔地落在了眉眼如画的白衣仙君身。
轻纱覆脸更是给她本就叫人移不开视线的脸增添了几分缥缈的美感,银白的道袍散落一地,像极了在夜色中盛开的昙花,如梦似幻。
被轻轻揉着的那片肌肤感受着她掌心微凉的温度,像触了电一般,又酥又麻。
浓密的长睫低低垂下,白衣仙君精致的五官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
恍惚间,辞镜想起了他一回扭伤脚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温柔地帮自己药的。
连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
“好了。”
明岑把手收了回来,抬头便看到了少年脸的浅浅笑意,呼吸不由得一顿。
“多谢仙君。”
明岑略显仓促地移开视线:“…没事。”
明岑没有急着起来,踌躇了半晌,还是别扭地问出了口:“你之前…受的伤可好些了?”
辞镜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眉眼弯了弯:“仙君的药极好,那些伤早好了。”
明岑默了默,好半晌:“…抱歉。”
辞镜微愣,而后俯下身,看着她道:“没事的,弟子知道不是您。”
不是你的错。
“你信我?”她的声音难掩惊喜。
“嗯,我信。”少年微微笑道,眸若星晨,“以前的您并不是这样子的。”
白衣仙君的身形陡然僵住,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里迅速蔓延开来。
“…以前的……我?”
明岑的眸色寸寸冷了下来,现在她终于知道辞镜在看着自己时,心里想的是谁。
他的亲近和笑容是给那个陪了他一年的“明岑”,是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半步化神的“明岑”。
是她的转世,不是她。
倏地,面若寒霜的仙君笑了,但眼底却是刺骨的冰冷。
真可笑。
自己竟是因为占了她的身子才得到了少年的信任。
像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眷恋,却狠狠地刺伤了她的眼。
…都不是她的。
他所有的亲昵、依恋、柔情……都不是她。
明岑猛地起身,脸色阴沉地看着似乎有些迷茫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跟我说什么以前,那不是我。”
那不是我!
见她脸色不虞,辞镜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您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我说了我不是她!”明岑倏地打断少年的话,窒息的感觉汹涌而至。
辞镜怔住了:“…你怎么了?”
明岑狠狠地咬着唇,不再说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任少年怎么在身后叫她,都没有回头。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怕看到少年温柔的眉眼,自己会忍不住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他记忆里的那个明岑早就不在了。
他是喜欢“明岑”的对吧?
甚至是为了她才来的剑宗。
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还在凡间相伴了一年。
但哪怕自己继承了她的记忆,也不会变成她。
明岑踉踉跄跄地走在路,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下,融入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