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可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明岑这么做自然是有所顾虑的,那个大能亡魂还没有抓住,他留在自己身边太危险了。
辞镜讨厌她脸带着淡淡疏离感的笑容,觉得很刺眼,也很心慌。
这人也曾陪着他走过无数的山与河,虽然总爱装着不近人情的模样,偶尔的顽皮,偶尔的小孩子气,却是如此的鲜活与温柔。
犹记当年,一身如火红衣的俊美女子一剑劈退狼群,翻飞的衣诀迷乱了柔和的月色。
她持剑而下,白皙又漂亮的手圈住了他瘦弱的身体。
尽管他身满是泥土和灰尘,那张昳丽又眉目偏冷的脸却不见半分嫌弃。
背对着苍穹明月,湛清的月光轻轻地为她镀一层柔色,殷红的唇瓣微勾,她笑道:“找到你了。”
于是,终此一生,他都忘不了这一夜。
但后来,连同这人陪着自己的那几年都成了将他折磨得近乎疯癫入魔的噩梦。
一边是清风朗月的神明,一边是面目狰狞的恶魔。
一世时,他也曾无数次想问那人,为什么你会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年少慕汝,千里奔赴。
那些懵懂的眷恋悉数化为了恨,到后来,所有的恨只因厌恶和她那肮脏不堪的贪心。
……
但现在却人告诉自己,当年的她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占了她身子的亡魂。
告诉自己,她没有变,她依旧很在意他。
而事实…又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那他该怎么办?
那他所有因她而生的恨,该如何释然?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后来是自己亲自杀了她时,一股刺骨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连血迹都快要冻结了。
现在她能醒过来,是不是说明当时她的灵魂也在那具身体里?
那一剑刺下去时,她会不会也很痛?
……会不会恨自己杀了她?
一想到这些,窒息般的疼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才能重新回到你身边?
………
良久。
“仙君,弟子…愿意的。”
“嗯?”明岑回过神,问道,“愿意什么?”
少年浓密的睫毛颤抖着,眼角微微泛红:“弟子想做您的徒弟。”
明岑愣神了片刻,而后笑道:“没事,不是为了我而勉强自己,我有分寸的。”
辞镜:“………”
“您真的忘了吗?”辞镜看着清冷如斯的白衣仙君,精致的眉眼渐渐与久远记忆中的她重叠在一起,“是您说如果弟子能剑宗,会收弟子入门的。”
少年神色专注,一双凤眸深若幽潭,映着自己的模样。
明岑抿着唇,好半晌,在少年愈发暗默的神色中,缓缓开口:“抱歉。”
“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眼中的那个人,不是我。
话毕,不等辞镜开口,明岑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停在半空中的指尖顿了顿,指节缓缓蜷缩起来。
身姿挺拔的少年静静地站在原地,有风拂过,卷起了他的镀金边宗服,显得格外的落寞。
手腕处似乎还留着她微凉的触感,带着薄茧的指腹抚那处被她碰过的地方,五官精致的少年唇瓣弯了弯。
没关系,那些美好的回忆和痛苦的过去,我记得就好了。
是我没能认出你,是我先弄丢了你。
所以…你不要我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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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岑看着一脸姨母笑的大师兄,嘴角狠狠地扯了扯,“……让我去教课?”
金暮意:“是的。”^_^
明岑:“我…可以拒绝吗?”
金暮意微笑:“不可以哦^^,因为你已经有七百三十天没有去给弟子们课了。按理说,我们五人一个月至少要去授课三日,但是这两年小五你根本就没去过授业堂,所以你就倒欠了人家执教掌事七十二次课,共计一百四十四个时辰。”
明岑觉得心情不太美丽:“可这两年又不是我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凭什么夺舍之人欠的债要扣到我头?而且其他师兄师姐不是在外面历练么,怎么他们就不用教课?”
金暮意不为所动:“你可以理解为前债现还。”
以前的债,现在还。
明岑:“…………”呵呵。
金暮意:“而且谁说千水他们没回来课的?他们每月都会回宗门授课三日再离开。”
明岑:“………”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他们一句尽职尽责?
“所以。”金暮意微笑,“小五你……必须把欠的课给补。”
明岑:“………”
我觉得你其实是想说——
你一个连宗门都不出的人还好意思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