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然没有在意过,偌大的国家之所以剩下这么一点钱,是因为他们这些重臣上下其手,贪墨之过。
地方上的官员贪了钱财,得找他们捂盖子,会向他们孝敬大笔钱财。
国库里发往地方的赈灾、平乱等钱粮,经过他们的手,会被他们吞一部分,发下出去,地方官员吞一部分后,又会回馈他们一部分。
以至于地方赈灾、平乱的钱粮不够,又得请朝廷拨款。
朝廷拨了款,他们继续吃。
如此往复,无穷尽也。
国库焉能不空。
王邑给了王寻一个眼色,王寻暗中点了点头,缓缓道:“国库的钱粮既然不够,那就向地方上加征钱粮。”
王邑点着头,跟着道:“可以提前将明岁、后岁、大后岁的钱粮一并收上来。”
一直装糊涂的刘秀听到这话,猛然睁开眼,看王寻和王邑的目光就像是看两个白痴。
王莽也皱起了眉头。
王邑和王寻感受到了刘秀的目光,以及王莽的不满,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上嘴。
王莽温吞吞的开口,“朕召尔等,是为了让尔等商议出兵征讨西南的事宜,而不是让尔等商议该不该出兵。”
王寻和王邑听到这话,喜形于色。
王兴欲言又止。
衰章苦笑着看向了刘秀。
王莽此前下达了再征西南的命令,让他们准备,他们之所以没有准备,是因为被刘秀给拦下了。
他们十一公当中,也就只有刘秀敢违背王莽的意图。
刘秀听到王莽的话,感受到了衰章的目光,就知道到了自己该开口的时候了,他看向王莽,轻声细语的道:“陛下要再征西南,扬我大新国威,臣没有异议。但是在征讨西南之前,陛下是不是可以先将内乱除了?
去岁河水泛滥,淹没了两岸无数良田,冲垮了两岸无数房屋。
两岸官员赈济不利,使得两岸盗匪、贼寇四起。
如今已经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冀州地龙翻身,毁坏了无数屋舍,有贼人趁机散布谣言,聚拢难民为祸。
南阳遭了虫灾,又王氏兄弟聚众反叛,占据绿林山为祸。
琅琊女贼吕氏,为报私仇,散尽家财,招揽了不少贼寇,聚众反叛,攻破了县城,杀了县宰,占据奎山,号万人。
琅琊境内群贼响应,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
上述的只是几股大贼,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贼寇上千。”
刘秀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他明明在劝王莽放弃征讨西南,但却并没有说王莽征讨西南不对,也没有一直拿西南说事,反而拿各地的乱贼说事。
王莽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衰章借着这个空挡,附和刘秀的话,“对对对,西南只是癣疥之疾,各地的贼寇才是顽疾。”
王兴深以为然的点着头道:“国师公和美新公言之有理,各地的贼寇已经威胁到了各地的稳定,影响到了各地税收。
再征西南,耗费巨大,有进无出。
此消彼长,江山危已。
所以父皇应当先除各地乱贼,平定各地,稳定税收。
待到各地乱贼平定,税收稳定了,父皇就算是举国之力,发百万大军,征讨西南,也轻而易举。”
王兴这话说的就没有刘秀有水平。
刘秀是在引导王莽做事,王兴完全是在教王莽做事。
王莽偏偏又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喜欢王兴这话。
王兴是王匡的兄长,在朝堂上的地位却没王匡高,也没有王匡那么讨王莽喜欢,就是因为王兴不会说话。
王莽当即瞪起眼,恶狠狠的瞪了王兴一眼,喝斥道:“朝廷之上,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尔既然出仕,又身居高位,就应该遵礼。”
王兴一脸黯然的行礼,“儿臣知道了……”
王莽不太满意,又喝道:“举全国之力征讨西南蛮夷,你也太看得起那些蛮夷了?他们也配?!”
王兴咬咬牙,垂下头,不再言语。
王匡则趁机道:“陛下所言甚是,区区蛮夷,不配我大新举国征讨。”
王莽听到这话,看向了王匡,眼中多了一些慈爱之色。
王莽淡淡的道:“你倒是说说,这西南是征,还是不征?”
王匡笑着道:“征自然是要征,但没必要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