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仰起头,疑问道:“这就是你觉得你能活下去的底气?”
廉丹哼了一声,刚要搭话,就听鱼禾继续道:“冯茂率领十万大军征讨西南,折戟而归。你率领二十万大军征讨西南,依旧折戟。
前前后后折损了近三十万人,大半个益州的青壮被你们折腾空了。
你觉得你口中的天朝上邦还有余力再发几十万大军征讨西南?”
廉丹瞪起眼,冷哼道:“西南之所以能存留到今日,乃是因为瘴气之功。吾和冯茂败北,非战之罪。
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克制瘴气之法,再次征讨西南,必胜无疑。”
鱼禾笑呵呵的道:“所以亡承和安羌就该放你出去,并且许下重利,再向朝廷俯首称臣,再由你从中调和,才有一线生机?”
廉丹有些意外的看了鱼禾一眼,“亡承和安羌若是不蠢的话,自然该这么做。”
鱼禾感慨道:“廉丹啊廉丹,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幼稚?”
廉丹面色一沉,恶狠狠道:“臭小子,你敢羞辱吾?”
鱼禾摇摇头道:“我不是羞辱你,我是实话实说。亡承若是真的放你回去了,那才是真的蠢。眼下朝廷对西南知之甚少,即便是再发大军,只要不了解西南的情况,依然会折戟。
若是放你回去,让你将西南的情况告诉朝廷,朝廷再发大军,那西南才会陷入真正的险境。”
廉丹皱起了眉头,直直的盯着鱼禾,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开始廉丹听到鱼禾直呼安羌名讳,以为鱼禾是亡承的人。
可如今听到鱼禾又直呼起了亡承的名讳。
这让廉丹有点懵。
他从没听说过在句町国和滇国这两片疆土上,还有敢直呼安羌和亡承两人名讳的人存在。
即便是曾经的滇国霸主庄氏,明里暗里也得称呼安羌和亡承一声王。
所以他很想知道鱼禾是谁。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鱼禾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他大大方方的对廉丹道:“益州郡太守鱼禾!”
廉丹一愣,瞳孔微微一缩。
简单的七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却十分不凡。
益州郡,那是前汉的称呼。
用益州郡形容滇国,那么说明鱼禾是个汉人,一个不尊新朝的汉人。
益州郡太守,依旧是前汉的称呼。
但其代表的涵义却令人吃惊。
在西南蛮夷皆反的情况下,一个汉人,以益州郡太守自居。
那就说明此人在益州郡有相当大的权柄。
看鱼禾的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还是一个汉人。
在一个蛮夷为尊的地方,却拥有极大的权柄。
里面的门道,恐怕相当惊人。
更惊人的是,西南多了这么一号人物,朝廷既然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他征讨了西南数月,也是到今日才知道。
难怪鱼禾会说,朝廷对西南知之甚少。
若是鱼禾没有骗他,那朝廷对西南就不是知之甚少了,而是一无所知。
他第一次觉得,他自己败的不冤。
但他却有点不相信鱼禾的话,他紧紧的盯着鱼禾,“你一个汉人,安羌怎么可能允许你以益州郡太守自居?
是他得了失心疯,还是你在哄骗吾?”
鱼禾淡淡的笑道:“安羌当然不允许,所以我将他给宰了。”
廉丹惊愕的瞪大眼,“安羌已经死了?!”
鱼禾点着头,道:“已经死了大半年了。”
廉丹张着嘴,彻底说不出话了。
好家伙,安羌都死了大半年了,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情。
他还一直以为跟他对阵的是安羌和亡承。
难怪他会败,还败的那么惨。
因为他打了数月仗,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廉丹震惊之余,似乎想起了什么,变得更加震惊,“吾记得,平夷城的逆贼首领也姓鱼……”
鱼禾点着头,笑道:“在你的手下没有攻破平夷城之前,我也是平夷城之主。”
廉丹不敢相信的惊叫道:“这……这不可能!”
一伙不到百人的逃兵,夺下一座县城,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夺下一郡,根本不可能。
廉丹不相信。
说什么也不相信。
他难以接受。
鱼禾轻飘飘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是平夷城之主,也是益州郡之主,益州郡和句町国在兵事上,也是以我为尊。
随后,我还会成为越巂郡之主,犍为郡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