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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带路!”
虎营将士跨着马往队伍前面奔去,鱼禾跟随其后。
巴山将手里的马缰绳丢给了跟在他身侧的一个唯唯诺诺的少年,拿上了刀,跨上马背追了上去。
鱼禾、巴山一前一后奔到了队伍前面,又奔出去了一里地,看到了两个被虎营斥候团团围困的汉子。
两个汉子皆是一身农夫打扮,衣服破破烂烂,在虎营斥候的围困下,他们乖乖的蹲在地上。
在他们身边,放着两张席筒,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两个汉子面黄肌瘦的,脸上还有些菜色,听到了马蹄声,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用他们那略微有些麻木的眼神,看向了鱼禾、巴山。
鱼禾在两个汉子身上打量了一圈,并没有搭理他们。
鱼禾喝问虎营斥候,“发生了何事?”
虎营斥候上前,掀开了卷着的席筒,两个席筒里,各躺着一个孩童,九岁上下,是两个女童。
女童面色发青,浑身发白,显然已经死去多事。
两个汉子看到了女童的尸骸,齐齐低下头。
“易子而食?”
鱼禾大致明白了两个汉子在做什么。
鱼禾一直都清楚,在新朝这个乱世,他迟早有一日会碰到易子而食这种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遇上。
两个汉子听到鱼禾叫破了他们的秘密,并没有慌乱,也没有言语,依旧麻木不仁的垂着头。
他们似乎不在乎易子而食的事情被人发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羞耻的样子。
并不是他们没有羞耻心,而是他们已经被这个世道逼的无所谓了。
“兄弟们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不知道该咋办,请您拿个主意。”
虎营斥候队队正,走到鱼禾面前抱拳请示。
若是以前,他们遇到这种事情,他们不会请示鱼禾,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动刀子杀人。
在大娄山里杀那些以人为食的草寇的时候,他们从没有手软过。
甚至为了除恶,他们会追着一个食人的草寇跑几十里地,斩草除根。
现如今,他们经历的多了,他们知道两个汉子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没有痛下杀手。
鱼禾跨坐在马背上,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开口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鱼禾是在问那两个汉子。
两个汉子垂着头不搭话。
虎营斥候抬脚踹了他们几下。
其中一个汉子才僵硬的仰起脑袋,用呆呆的声音低声道:“大父、阿耶、鼠儿、狗儿……”
另一个汉子又挨了两脚,才跟着开口,“阿耶、三娃……”
鱼禾听到了两个汉子的回答,吩咐道:“跟着他们回去看看,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虎营斥候应允一声,提溜着两个汉子去找他们的家人。
两个汉子不肯走,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两张席。
准确的说是席上的两个女童。
虎营斥候狠狠的踹了他们一顿以后,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带着虎营斥候去寻找他们的家人。
等到他们走远了,鱼禾抬手招过了虎营斥候队队正,低声吩咐,“将没吃过人肉的带回来,剩下的人交给后队的兄弟秘密处理,一个也不留。”
虎营斥候队队正愣了一下,心里生出了几个疑问。
鱼禾不等他开口,就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我知道他们是被逼的。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不可能留他们。我又不愿意看到他们以后去害其他人,所以只能让他们去死。
至于让后队的兄弟们去秘密处理,是为了不让活下来的人记恨我们。”
虎营斥候队队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以后再遇到此事,就这么办?”
鱼禾抿着嘴没有说话。
巴郡受苦受难的人多了,他又不是观世音,也不是圣母,救不过来。
他此次带的粮食有限,养一千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再添三五个,大家勒紧裤腰带还能养的起。
再添一两千,那就养不起了。
虎营斥候队队正静静的等着鱼禾答案。
鱼禾沉默了许久,幽幽叹息,“如果在其他地方,我还能组织他们去大户家中或者县衙的粮仓抢粮,可是在巴郡,大户手里也没粮,县衙的粮食也被冯茂搬到了江州县的粮草大营。
我没那个能耐带他们去万军丛中抢粮,也没能耐救他们所有人。
所以,往后再遇到此事,食人者斩,剩下的人给他们一点粮食,让他们去平夷。
他们如果能活着到平夷,那就是他们命不该绝。
如果死在了半道上,那就是他们的命。”
虎营斥候队队长咬着牙暗叹了一声,冲着鱼禾抱了抱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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