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帮你操办,还会给你准备丰厚嫁妆。”
顿了顿,她意有所指道:
“不管嫁给谁,你都是朕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你。”
丢下这句话,武则天缓步离开官署。
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官婉儿眉眼间恭敬逐渐褪去,浮上一层冷然寒意。
储君求娶上官待诏这个消息,宛如一滴水掉落沸腾的油锅中,陡然炸开了。
在武家族人的推波助澜下,消息愈演愈烈,满城议论。
政事堂,宰相们处理完公务,话题不自觉围绕着这桩婚事。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崔元综面露不屑。
作为儒士文人,他十分欣赏上官待诏,甚至对她推崇备至。
比如自家恶贯满盈的女婿张巨蟒,其虽然诗才横溢,但诗词一道在士林终究不入流。
人家上官待诏可是精通经史,精研文笔,引领时代文风!!
朝廷大部分诏书都是出自她手,要知道诏书可是颁布给天下人看的,遣词造句精准到大儒都挑不出毛病。
倘若不是女性身份受限,上官待诏称得上文坛的标志性人物和领航人!
这样风华绝代、旷古绝今的女人,竟然即将嫁给武三思这个草包残废?
噫吁嚱,天下文人,无不扼腕长叹!
“呵呵”短促的讥笑,崔玄暐斜睨着他:
“你竟然将帝国储君形容成粗鄙的牛粪?”
“如何?”崔元综冷笑一声,“太子妃尚未入葬,就迫不及待娶新妇,这坨牛粪还有廉耻之心么?”
崔玄暐不予置评。
他肯定赞同这桩婚事,且会联合世族极力推动。
上官待诏参预各种朝廷机密,其政治经验绝非一般人可比。
有了她出谋划策,就能弥补武三思那颗愚蠢的脑子。
还有上官待诏在士林的风评非常好,而士林又钳制舆论,她做太子妃,或许能将武三思的负面形象给扭转过来。
最最关键的作用,上官待诏深谙官场的规则,在权力的磁场里游刃有余,这么多年几乎从没犯错。
如果武三思能做到不失误,在复杂局势中保持势力的壮大,再有世族门阀的暗中襄助,至尊之位还会远么?
那这笔投资,他们就赚得盆满钵满!
狄仁杰靠着椅背,用指头磕了磕案面,陷入沉思。
上官待诏参与政治很深,替皇权办事,陛下为何容许她有婚姻?
何况她对宫廷了如指掌,一旦嫁入东宫,那对陛下而言不是隐患么?
顺着这个思路一琢磨,陛下整个动机陡然变得清晰。
一方面要给予武三思足够大的权力,另一方面又要避免他生出不该有的野心逆举。
如何权衡好这个界限,陛下给出了答案。
在陛下眼里,上官待诏的忠诚度根本不需要质疑,说一句亲手带大也不为过。
做了太子妃,上官待诏就能时刻引导武三思行事。
到最后,武三思完全被控制,沦为陛下的提线木偶。
思及于此,狄仁杰悄悄皱了皱眉,但又舒展开来。
他算是惊弓之鸟了,每次陛下运用权术手腕,他都担心陛下作茧自缚,到头来危害社稷。
转念想想,这桩婚事跟中山王可没丝毫关系啊!
只要不涉及中山王,陛下就没败过。
“狄公,上官待诏”娄师德欲言又止。
三人循声齐齐望向他。
娄师德略默,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突然想到,上官待诏身份好像有些敏感,如果有人拿此做文章,那这桩婚事怕不是那么顺利。
修善坊,一栋黛瓦白墙的小宅。
闺房里,檀香袅袅。
一袭月白色袍衫的张易之神色淡然,案几放着一盏清茶,手中捧着一卷王莽传细细品读。
满朝恐怕谁也想不到,那个制造杀戮惨案的男人,竟然还能安安静静地待在神都城。
这倒不是张易之不想走,而是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毕。
那就是生产武器的工坊。
其一,这些武器要分批次运走。
其二,销毁工坊以及生产工具,不能留下痕迹。
其三,就是确保工匠悉数去了长安,一旦发现有人滞留,就得毫不留情的做掉。
他一没有占据法理二无名分,最大的优势就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
万一有工匠泄露出去,朝廷这个国家机器,很容易凭借图纸制造出来。
那是张易之绝不允许的!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上官婉儿推门而入。
张易之放下书卷,微微讶异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平常下差都是傍晚,今天也不是休沐时间。
没听到回话,张易之抬眸望去。
就见那张精致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