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阅人无数,能看出中山王眼里没有勃勃贪欲。
但人心的无法预测会让一切戏剧的发生。
要知道,皇位是天底下最大的诱惑!
“听着。”冷漠的声音从武则天的喉咙里滚出:
“传朕旨意,召回魏元忠,让王孝杰”
话音顿住,朝中将领的名字在武则天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冷声道:
“让曹仁师,张玄遇进宫,即刻整备洛水军营。”
狄仁杰瞳孔微微收缩,看来陛下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事态严重,由不得菩萨心肠,唯有金刚怒目。
武则天抬眸盯着狄仁杰,紧绷的脸上再无任何表情:
“拟旨,罢黜独孤阳曦羽林卫将军的职务,暂时遣散神皇司,将张家”
她声音止住,终究没有说出“缉捕入狱”四个字。
狄仁杰沉默了几秒,缓缓点头。
前面都是预防措施,如果真动张家了,中山王不反也会被逼反。
“下去安排吧。”
武则天疲惫的挥挥手,她挺直腰板,却还是幽幽叹息一声:
“有些信任,注定是被辜负的。”
狄仁杰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颓然的离去。
迎仙殿。
叮
晚风吹过帷幔的帘珠,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武则天神情呆滞,望着大殿怔怔出神。
就在这里,她亲手缔造的帝国即将崩塌,她一个人躲在密室里濒临绝境。
无边黑暗中,一道曙光映照而来。
她记得那时自己多么无助,更记得那温暖的怀抱。
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君臣二人将谋反之贼屠戮殆尽。
灯火昏黄,武则天佝偻的身影照在墙壁上。
“为什么?”
她自言自语。
说完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刺痛。
殿内博古架上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有一只羽毛色鲜艳的鹦鹉。
鹦鹉在笼子里东张西望,悠闲地啄着羽毛,叽叽喳喳道:
“为什么,为什么”
武则天盯着它,走过去打开笼子。
鹦鹉乱蹦乱跳,骨碌着眼珠子,欢快的叫着:
“子唯,子唯”
每次这样学说话,主人都会赏赐吃食呢。
武则天脸上露出笑意,轻轻爱抚它的羽毛,喃喃说了一句突兀的话:
“都怪朕以前心软。”
话罢攥紧手。
咔嚓。
扭断脖子的声音传来,鹦鹉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响。
武则天将其丢回鸟笼,眉眼笼罩寒霜,冷冰冰道:
“传召臧太夫人母女进宫,陪朕说说话。”
殿外宫婢连忙应下。
武则天眯了眯眸,目光像淬了毒液。
你真敢起兵造反,也别怪朕不客气。
酉时,华灯初上。
政事堂。
堂内弥漫一刻钟的紧绷气氛。
“这几道圣旨是何意思?”武三思打破了沉静。
他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抖。
娄师德神色震惊,崔玄暐目光平静。
狄仁杰佯装不耐,催促道:
“老夫尚不清楚,神皇陛下给了死命令,咱们立刻照办。”
武三思怫然不悦:“狄公,别装模做样了。”
狄仁杰盯了他几秒,面不改色。
砰!
武三思拍案而起,气火攻心:
“暂时遣散神皇司,动员洛水军营,这是天大的事!”
说着说着,不禁脊骨发寒。
神皇司这个部门解散,原本他该兴奋激动,甚至仰天长笑。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股窒息般的恐惧。
崔玄暐指头磕了磕案面,直言不讳:
“狄公,神皇司是中山王的直属部门。”
“曹仁师,张玄遇是唯二没有跟过中山王的将领。”
“为什么陛下把魏相从吐蕃召回来?”
他凝视着狄仁杰,一字一句道:
“因为他曾平定过李敬业谋反!”
话音落下,政事堂陷入冗长的死寂。
陛下突如其来的举动,全部都是针对张巨蟒。
只有一个可能。
张巨蟒要反!
念及于此,武三思感觉到彻骨的冰冷。
他勃然大怒道:
“恶贯满盈的畜生要称帝称孤了,此獠真是狼心狗肺!”
狄仁杰瞥了他一眼:“别胡说,还没到那个地步。”
崔玄暐眯着眼,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