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儿骤然反应过来,情绪慢慢恢复,冷笑道:
“你岂愿意做金丝雀?你上官待诏会向往整天弹琴写诗的日子?”
“你担心不能给他帮助,你害怕失去权力,你惶恐自己没有价值。”
“若是想做金丝雀,张易之早就满足你了!”
上官婉儿垂眸敛帘。
她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个对手。
段位比韦玉高几层。
李裹儿面无表情,踱步到温泉四周墙壁,点亮了琉璃灯,语气自傲道:
“你我坐下谈谈吧。”
上官婉儿看着眼前的人儿,脸蛋圆润,桃花眸子妩媚多情,是个什么话儿不说,就能勾人的少女。
偏偏还心机缜密,难缠啊。
“你不好奇,我如何识破你们的私情么?”李裹儿继续说。
上官婉儿好奇,她十分好奇。
她自认自己隐藏得很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唯有刚开始时,被来俊臣的小弟察觉到踪迹。
来俊臣因此被张郎削首,此事过后,她行事愈发谨慎。
李裹儿褪掉鞋袜,将玉足放入温泉里,语气平淡道:
“你的妆容露馅了。”
上官婉儿轻抚脸蛋,更是疑惑。
李裹儿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你上官待诏行事雷厉风行,在宫里一直是素面无妆,可自打两年前,你却喜欢上各式妆容,还爱上调配香料。”
“每当张易之出征在外,你又恢复了素颜,比如现在,为何?”
“女为悦己者容,你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
话音落下,上官婉儿震怖?
她哑声道:“你观察我?”
李裹儿略默,语气带着滔天醋意:
“我只会看他,当你注意力都在一个人身上,自然会发现一些微小细节,连带他接触过的女人。”
上官婉儿端详着她片刻,叹息一声。
这已经不是用聪慧可以形容了,甚至是妖孽。
李裹儿玉足荡漾着水波,双眼迷离,柔声道:
“我对他魂牵梦绕,蚀骨相思,我心心念念,就是想和他一起牵手白头。”
顿了顿。
她跟上官婉儿对视:
“不过我愿意分享给你一点点。”
上官婉儿没有回答,这种话随便听听就好了,谁给谁分享还不一定呢。
“别绕圈子了,直接说目的吧。”她平静道。
李裹儿唇畔多了一丝笑纹:
“你能左右陛下的判断,跟她说谣言是假,并且促成我跟张易之的婚约。”
这个回答不出上官婉儿所料,她疏朗一笑:
“凭什么?”
李裹儿目光灼灼:“凭我能保守秘密。”
上官婉儿摇头:
“我不放心。”
李裹儿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放心,而非不答应。
那就是担心自己会泄密,两者交易不对等。
李裹儿跟上官婉儿对视长达几秒,轻启朱唇道:
“杀武延秀的不是韦团儿,而是我,在他死之前就身中剧毒了。”
上官婉儿目光微闪,她肯定记得服侍陛下的女婢韦团儿。
对于李裹儿杀人,她心里丝毫不起涟漪,从小生活在权利倾扎的皇宫,杀人算什么?
但杀了武延秀,只要这消息广而告之,不止陛下愤怒,连武家都会跟李裹儿誓不两立。
“你我有共同的秘密,关系才能更近一步。”李裹儿淡淡开口。
上官婉儿直视着明亮的灯火,斟酌利弊得失。
她很清楚殿下对张郎的心思,但站在她角度。
张郎手握郡王爵位,她再不济,也能是侧妃,而非民间的小妾。
所以李裹儿上位,跟殿下上位,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
她也不惧跟两人明争暗斗。
可如今形势所迫,毕竟有秘密掌握在李裹儿手上。
只能背刺殿下了
“婉儿姐姐,你会帮我吧。”
不知不觉,李裹儿已经穿好鞋袜,走到上官婉儿跟前。
上官婉儿沉默不语。
“姐姐,告辞了。”
李裹儿意味不明短促哼笑一声,就款步离去。
沉默就是答案。
太平,我的好姑姑,真遗憾喔。
侄女慢慢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