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房啊!”
“丹阳房李昭德作的孽,为何要其余十二房偿还?你为何要朝无辜者亮出獠牙啊?!”
他脸庞肌肉扭曲,额角青筋一根根凸起,显得异常狰狞。
张易之踱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一字一句道:
“汉武帝屠得,我屠不得?”
话音落下,不止李家俘虏,连朝廷一众将领都脊骨发寒。
陇西李氏传承战国先秦,在汉武帝时期,李陵兵败草原投降匈奴,陇西李氏遭受了灭顶之灾。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晋至北周时,陇西李氏再次兴起,累世为官,成为功著关陇的陇西豪族。
到唐朝雄踞西北,已经是天下第一门阀。
砰!
李锐立又一拳砸在城墙上,像一只被刺激到的老兽,又狰狞又发狠:
“张巨蟒,你这个嗜血魔头岂能与汉武帝相提并论?你配吗?你这个废物,跟老子单挑,老子一只手都能宰了你!”
他一拳拳的捶打城墙,捶的拳头鲜血淋漓。
张易之默默看着李锐立。
这一刻,在周遭人眼里,他看似神情自若,但那双深邃眼眸之中绽放出的光彩,让人很难不印象深刻。
偏执,癫狂,狠厉。
这是一个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人,不然不会这般走火入魔似的阴冷偏激。
某些方面,他比汉武帝更甚。
张易之收回目光,遥望郡城四处逃窜的人群,轻声道:
“我自然不敢跟汉武帝相比,但我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话音落下,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俘虏脑海之中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被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所充斥,包围着。
“张巨蟒,谋反的是丹阳房李昭德,跟我们没关系,就算依照律法株九族,我们也是三代之外”
一个俘虏颤抖着嗓音,哽咽哭饶。
张易之略默,淡淡述说:
“制定连坐法的实践家商鞅曾说过,重刑连其罪,则民不敢试。民不敢试,故无刑也。”
九族在中国历史上的实际事例中,往往只是一种虚称,在传统文化中,“九”代表至高之数,故九族之说并非实指。
说白了,就是没有理由的斩草除根、消灭一切可能存在的复仇力量,以绝后患。
闻言,李锐立的怒火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汹涌而出,凄鸣道:
“张巨蟒,你滥杀无辜,迟早要遭天谴,此举你以为能堵住悠悠众口么?”
“李昭德该死,可我们其他十二房的族人,犯的哪条罪名?”
张易之面上如冰山一般,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冷视着他:
“李昭德一人就能号召一万李家武卒?没有你们陇西李氏的一致支持,没有陇西李氏做后盾,他敢政变么?现在想撇清关系不觉得荒谬么?”
“成功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甚至化家为国,输了自然要承受后果。”
“高风险,高回报,很公平的买卖。”
“若是李唐复辟成功,那你陇西李氏独占半壁江山,族人飞黄腾达封王封侯”
顿了顿,张易之已没有多少耐心,转向李楷固,“先派人严加看管,等清点李家族谱后,再杀再放。”
说完迈步就走。
那些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李锐立心里,砸得他血液都几乎凝固。
他噗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别杀我族人,王爷,求求你了,别杀啊,他们是无辜的,朝廷要土地要钱财,我们都双手奉上,求求你”
“我为朝廷立过功,我守着中原门户十年,我也杀了很多突厥蛮子,我们李家有很多忠臣良将,你看在我们的份上,不要屠戮殆尽你真的不能这么做。”
张易之铁石心肠,视若无睹,阔步走下城墙。
残酷,有很多时候指的是对别人,更多的时候指的是对自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古代的株连刑罚是残酷惨烈,但就能因此全盘否定么?
对于能够权衡利害的人,避免其作恶的唯一有效途径就是其作恶对自己有害。
所谓的道德教育、仁爱思想,在人望面前,经得起考验么?
别说百姓,就连儒家官员熟读四书五经,受着数不清的道德教育,但如果作恶对他们毫无风险,他们会不会毫不犹豫作恶?
红楼梦很好展示这一点。
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利益均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利益的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祸难的时候,你说贾府能够超脱吗?
在人治大于法治,在以家族的方式生存的封建社会,在涉及谋反面前,唯有一杀到底!
轰隆隆
这时,急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