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远处亭中飘来一句话:“诸位,你们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张易之闻言略有兴趣,负手过去静听。
竹亭中围坐着二三十个男女,他的目光被其中一个女子吸引。
她穿着黑色的轻纱,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黑亮乌泽的秀发,发髻处了一支碧玉簪子,再无其他珠玉花钿,显得十分素雅淡净。
她身旁的男子身材颀长,神情举止中规中矩,颇有君子之风。
男子轻笑一声,接话道:“我总以为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某人刷新了我的认知!”
“谁?”有书生问。
男子神情愤怒,朗声道:
“张巨蟒!此獠的冷漠无情深藏血液里,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怪物!此獠完美诠释一个人生下来就是残忍的!”
身旁的裴葳蕤柳眉微蹙。
而杨玄琰的话,让文会掀起了小高潮。
听到张巨蟒三个字,众人可谓是义愤填膺。
“可不是,据说此獠不止嗜杀,还嗜色,好色好到了近似于色情狂的病态程度!”
“哦?这倒没听过,兄台可有内幕隐秘?”
那书生环顾四周,很是认真道:
“据我所知,此獠天赋有独绝常人者,一日不御女,则肤欲裂,筋欲抽。所以夜夜笙歌,皇宫的女子都被此獠祸害了。”
“还有啊,相王刚被罢黜出京,此獠就霸占了相王府的妃子,王府日夜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哗!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不愧是张巨蟒,人世间最罪恶的词汇都难以形容此獠。
实在是太变态了!
“大逆不道,连相王的妃子都敢染指,那咱们蜀地的女子岂能逃出此獠的魔爪?”
“所以说要强烈支持嗣泽王清君侧!”
“不错,诛杀张巨蟒,还天下朗朗乾坤。”
“”
远处的张易之神情无波无澜,到他这个地位,已经不在乎舆论,也不想刻意去扭转。
就算印象形成烙印又如何?
话语权掌握在胜利者手上,当蜀地只能有一个声音的时候,舆论自然会彻底翻转。
“阁下在等人?”
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张易之转头,身后站在一个儒士,身材瘦削,隆额高鼻,颌下三缕微须,看起来洒然飘逸。
“嗯。”张易之盯着他。
儒士默了默,用试探的语气道:“中山王?”
张易之轻轻颔首,踱步到园林一处巨石后面。
等儒士过来,便从袖子拿出鎏金令牌。
“卑职拜见”
儒士刚要跪,便被张易之拦住,“东西呢?”
“这里。”儒士从袖子拿出半块铜龟,毕恭毕敬递上。
张易之接过,勘察了底部错金铭文。
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益州。
他点了点头,此行的目的当然不是闲逛,专门为了大都督府的兵符而来。
“为什么不是毕构亲自前来?”张易之语调清冷。
儒士喉咙滚动,艰难开口道:“启禀王爷,大都督府有几位尊客。”
站在张巨蟒面前,才能感受到那慑人的威压,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谁?”张易之问。
儒士如实道:“姓武。”
“呵呵,难道是陛下?她还喜欢微服私访么?”
张易之俊美的脸庞笼罩着寒霜,声音却带着戏谑。
儒士垂头不敢言语,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都喜欢前仆后继来送死,也够可笑的。”
张易之眯着眸子,转而凝视着他:
“看样子你是毕构亲信,以后你负责跟我联络。”
“遵命。”儒士恭敬作揖。
文会还在继续,众书生大声讨伐张巨蟒,过足了嘴瘾。
杨玄琰见身旁的未婚妻情绪有些低落,似心不在焉,于是低声问道:
“葳蕤,可是身子不舒服?”
好不容易将她约出来,不过她好像对文会不太感兴趣。
“没事。”裴葳蕤摇摇头,斟酌了片刻道:“店铺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话落跟相熟的好友告辞,直接离开。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以前最喜欢文会啊。”杨玄琰追上去,皱眉不解。
裴葳蕤脚步一顿,脑海里骤然浮现一道身影,竟平白生出几分不忿。
你们这群人有什么资格污蔑他!
张易之这样的男人,活得隆重而典雅,就你们这群夸夸其谈之辈,给他提鞋都不配!
将他贬低成恶魔,殊不知你们心中就住着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