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震慑到了,杨钊脑袋摇得像钟鼓:
“钊儿站着聆听舅舅的训诫。”
张易之盯了他几秒,淡淡开口:“刚刚姨娘说你在街上做地痞流氓,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我我不是读书的料。”杨钊面红耳赤。
张易之抿一口茶,没说什么。
杨钊察言观色,忙上前提着茶壶续茶。
还挺会来事的张易之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
“你爹在外地为官,无人能管教你,便无法无天了。”
这姐夫资质不行,但有宗弟悄悄运作,仕途倒也顺利。
杨钊低着头不敢接话,忙转移话题道:
“舅舅,近日益州谣言甚嚣尘上,都是关于你的。”
张易之审视着他,带着考较的心思问:
“你觉得始作俑者是谁?”
杨钊皱眉半晌,低声说:
“寺庙的秃驴,他们宣扬佛法之余,便大肆诋毁舅舅,不过除了这群人”
顿了顿,他推测道:“我觉得大都督府也是幕后推手之一。”
“而且啊,最近来益州的人越来越多了,街头的兄弟们都收敛了许多。”
“兄弟们?”张易之冷笑一声:“你跟废物称兄道弟?”
杨钊弱弱不敢言。
张易之敲了敲桌沿,严肃的询问:“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我想跟毕构对话,该如何办?”
这回是难度更大的考验,他倒要看看“杨国舅”的真实水平。
杨钊坐下,手撑着下颌琢磨良久,突然双眼一亮。
“大都督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毕祖,乃是益州天字第一号纨绔,只要控制住他,便可要挟大都督。”
张易之不动声色问:“控制毕祖,怎么做到不留痕迹,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这回杨钊犯难了。
想做到不留痕迹实在太困难,毕祖出行可都是前呼后拥。
想了很久,他突然拍了拍大腿,急声道:
“我有一计。”
“说。”张易之盯着他。
杨钊:“城东有一个绸缎商的女儿名叫裴葳蕤,长得倾国倾城,美貌冠绝益州。”
“毕祖青睐她良久,可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爱慕咱杨家的杨玄琰,早已定下婚约。”
“等等。”张易之截住他的话,“杨玄琰?”
“是啊。”杨钊有些奇怪。
张易之捏了捏眉心,史书记载,他正是杨玉环的亲爹。
看来杨玄琰就是跟这裴葳蕤结合。
“继续。”
杨钊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岂容毕祖这个妖怪来反对,可这厮偏要死缠烂打。”
“隔几天,就要拿买来的诗文去绸缎铺骚扰裴葳蕤。”
张易之轻轻颔首:“在绸缎铺子,最好下手是吧?”
“舅舅英明。”杨钊奉上一个彩虹屁。
张易之眯着眸子,陷入沉思。
为什么毕祖不敢棒打鸳鸯,那是顾忌弘农杨氏这个招牌。
杨钊和杨玄琰都是出自弘农杨氏分支,虽然不是嫡脉,但在益州这块地还是有几分能量。
他之所以悄悄来拜见姨娘,也是顾忌弘农杨氏。
如果被弘农杨氏知晓,那姨娘一家日子就不好过了。
至于那姐夫,自家与张家的关系是既定事实,他当然不敢声张。
更何况,背靠着苍天大树,他只会暗地偷笑。
摒弃多余的想法,张易之斜睨着外甥,平静开口:
“你很不错。”
杨钊咧咧嘴,眼底也有几分自豪。
张易之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一脸冷峻:
“即日起,本官命你为神皇司驻益州绿袍,过段时间会从神都送来绣春刀和腰牌。”
轰!
犹如惊雷炸响,杨钊目瞪口呆。
旋即激动的情绪席卷全身,整个人也微微颤抖。
那可是朝廷如今最有权势的部门!
左手拿生死簿,右手拿勾魂笔,霸气无双!
“绝对服从,忠心不贰,卑职叩见司长!”
杨钊大着嗓门,有模有样的抱拳躬身。
张易之上下打量着他,不禁有些佩服。
怪不得别人说没能力还真当不了奸臣。
史书上能留名的奸臣,各个都拥有为人称道的才华和能力。
张易之神色陡然森严,厉声道:
“一定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娘你祖母。”
“卑职敢以性命担保!”杨钊目光坚定。
张易之恢复几分表情,温声开口:“现在去跟同僚熟络一下。”
“是!”
杨钊身子站得笔挺,走出大厅去了隔壁的客房。
张易之背靠椅子,想起益州之事,眼神逐渐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