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
锵!
拔刀出鞘,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带着浓浓的杀意,狠狠刺进净光的心脏。
画面定格。
全场数万个人呆住,就像阴森凄冷的墓窖。
五凤楼上,武则天瞪大凤眸,扶着栏杆的指节有些泛白。
净光经常出入皇宫,甚至给她编撰过几本佛经,同她在佛堂一起诵经。
如今似乎要死了。
刀捅进胸口的那一秒极为漫长,又非常短暂。
净光一时还没有立即倒地,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却无法阻止鲜血汩汩流出。
她的表情恐惧到扭曲,她蠕动着嘴唇,最终瘫倒在地上。
“不不想死。”净光挣扎着要起来,每一个字嘴里都冒一口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身旁的弟子扶住她,哽咽,“庵主不会死,快叫医师啊!”
净光歪在徒弟怀里,模糊的视线看到张易之被她鲜血喷溅弄污的白袍,上面好像是朵血红的花。
气息消散。
“庵主圆寂了。”弟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尼众寺院尼姑悲伤欲绝,紧紧捂着嘴哭出声来。
所有和尚都念经超度,可念着念着一阵血气涌到心口,忍着撕裂刀绞之痛,继续念下去。
这一幕,百姓头皮发麻。
可随后一句话,却是让他们全身血液都有些凝固。
“拖下去埋了。”
张易之看了眼沾满鲜血的双手,平静开口。
埋了?
堂堂高僧,名传天下的尼众寺院庵主,没有举行下葬规格,就这样埋在荒冢。
这五个字,彻底让僧尼暴怒,一瞬间,十几个僧尼拿起手中的铁杵。
咻!
咻!
长箭破空而来,尖锐冰冷的箭矢,准确命中目标。
旋即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
衙役们拖着几辆板车到来,将一具具尸体搬上去。
堆砌在一起的尸体,都死不瞑目,那副惨状让围观者胆寒。
无数目光重新聚集在张易之身上。
身形依旧如剑般挺拔,没弯过一下腰,亦没皱过一次眉。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白袍上增添的几道血痕,让他整个人显然异常暴戾。
“张施主,够了。”
声音犹如枯木般,暗哑甚至有些含混不清。
无数人为之惊愕。
明知必死,谁还在主动送死?
“放下屠刀,不要再造杀孽。”
一个六十岁老僧,身着破烂的袈裟,脚上都是泥土,注视着张易之。
他皮肤黝黑,容颜看上去并不苍老,只是神气有些衰败,不甚健朗的样子。
权贵们紧皱着眉头,他们搜刮脑海里的记忆,也未曾见过这个老和尚。
直到有高僧惊呼:
“慧能大师!”
场中顿时响起了喧哗声,没有想到这个面貌黝黑的老僧竟然是禅宗慧能!
张易之情绪出现了波动,他沉默良久,语气略带恭敬道:
“慧能大师佛法通俗,一扫繁琐章句之学,摧陷廓清,发聋振聩。”
人群顿时震惊。
在血腥味十足的场面,此獠竟然第一次放低姿态。
慧能迈步上前,合十道:“施主,莫起杀戮。”
这次的声音像是古老的磬钟,浑厚,有深度。
张易之望着他苍白的两鬓,那是岁月磨砺之后留下的痕迹。
此僧是禅宗祖师,他说了两句佛偈流传后世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更是中国历史上有重大影响的佛教高僧之一,跟代表东方思想的先哲孔子、老子,并列为东方三圣人。
张易之略默,冷声道:“寺庙必须交税,就算屠尽天下僧尼,这个政策也要贯彻到底!”
轰!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天枢上栩栩如生的真龙,似乎都能感受到张易之坚决的意志。
屠尽天下,这个词光听着就有些剜心椎骨痛不欲生!
张易之一动不动,跟慧能对视。
表情的敬重之色逐渐转为冷冽,甚至闪过丝丝杀机。
三圣人之一?
这里,谁挡谁死。
不管是谁!!
慧能心情有些纠结,其实他认为交税没错,可他毕竟是僧人。
张易之深吸一口气,发泄胸腔的愤懑,隆声道:
“现在的寺庙趁机敛财,利用迷信为非作恶,倘若佛祖在世,也当毁教以利世人!”
“只有靠佛教名头吃饭的寄生虫,才会拼死去保卫他们腐烂的巢穴。”
“日子紧巴巴的百姓能交税,你们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的高僧就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