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挹发出猖狂快意的笑声。
“砰!”
推门声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幼子崔液脸色难看,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崔挹来不及责怪他,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寅时,修善坊开了一间书局,张家开的。”崔液声音有些颤抖。
“镇定!”崔挹斜睨着幼子:“大惊小怪,一间书局罢了。”
“看。”
崔液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光滑的宣纸,“张家书局购买的。”
“呵呵……”崔湜依旧不以为意,正要出声嘲讽。
“价格低八成。”
嚯!
崔挹内心翻江倒海,不过仍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一张纸而已。”
他想不通。
为什么纸价格会变得这般低廉,这不是捣乱物价么。
“看看!张巨蟒印刷的!”
崔液从怀里抽出一本《诗经》,狠狠摔在桌上。
印刷?
印刷书籍?
嗡的一下。
刹那间,崔挹轰然震惊,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爆炸。
他下意识攥紧拳,双目欲裂一般:“假的!假的!”
“这是假的!”
崔挹状若癫狂,他很难接受眼前的一切。
“爹!”崔液蹲在地上,用手抓着头发,喃喃道:
“清晰的字迹,全篇没一个字出错,能印刷……能印刷……”
“蹬蹬蹬!”
急速的脚步声传来,几大世家在京的话事人不顾管家拦截,推开房门。
“知道了吧。”
崔元综面无表情,盯着桌上的《诗经》,还有桌沿的那本《恶人传》。
《恶人传》,呵呵。
此刻是极度的讽刺。
像巴掌般拍在崔挹的脸上。
“一本书十文钱,且质量超乎想象。”
郑愔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刚拿着印刷书籍时。
他心里掀起了千层骇浪,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张巨蟒是不是杀人凶手,你心里不清楚么?你就是门阀望族的罪人!”
王景善阔步而出,一拳打在桌子上,双目睁圆直勾勾瞪着崔挹。
当初为了挽回门阀的脸面。
现在连根都被挖了!!!
“说这些还有何用?”卢贲大吼一声,“现在该想应对之策。”
众人沉默。
书房内陷入死寂。
人都是趋利的。
寒门依附他们这些门阀望族,是为了得到书籍,是为了有被举荐做官的资格。
可现在有了科举制,那位有史以来首位女皇帝还自创了殿试,亲自把关科举最后一关的面试。
但门阀望族不惧,他们自信,凭借家传儒学之风,每次科考必然占据前列。
而现在天翻地覆。
有了书籍纸张,寒门黎庶由于家境贫寒,天然更勤奋,那门阀望族的竞争力会越来越弱。
完全动摇了门阀望族的根基。
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那又能怎样?
已经发生了。
他们极度后悔。
后悔招惹这么一尊大神。
“刺杀!”
崔挹缓缓吐出两个字,握紧拳头,指甲都深深陷进血肉里。
“笑话!”崔元综冷眼看他:
“张巨蟒在牢狱主动递簪子,你都害怕去接,现在他风头正热,谁敢杀他?”
郑愔面沉如水:“那怎么办?看着我等千年世家传承毁于一旦么?”
“不至于。”王景善摇摇头,哀声道:
“但科举制主,纸张书籍为辅,我等世家再过几十年,便无优势可言。”
“沉重的打击!”
卢贲深深的懊悔。
为什么要针对张巨蟒。
为什么啊!
“诸位,传信回祖宅,让族老们商议对策吧。”
崔元综环视众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如果书籍一旦普及,那门阀望族的超然地位堪忧。
虽然基本盘还在,例如自家,清河郡庄园便隐匿大量人口,而且还能自己炼铁生产兵器。
且庄户不计入朝廷户口。
根植于地方千年,由于皇权不下县,在地方上的威望还是很高。
但眼睁睁看着张巨蟒挖掉门阀文化传承的根基。
他还是极度不甘心!
如果不掺和此事,是不是不会出现印刷术?
“嗯,以大局为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王景善点头附和。
嘴上说大局。
其实还是害怕那张巨蟒。
真的胆怯了。
“那神皇司,我等世家还要不要继续抵制?”
崔挹咬牙切齿,愤恨无比道。
崔元综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