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个官兵将燕云府围住,冲进府里的平民死伤两百多个,剩下的聚拢在一起,怒目看着那些兵丁们。
现场只剩几个男人的声音,其中两个是方才急急赶来的京兆府少尹朱岘和魏从事。
在人群外边,有礼部尚书和翰林学士的人想要进来,被李东延先一步喊人给挡住了。
最烦这些文人,仗着读过书,逢人就爱指点比划,偏偏也是因为读过书的原因,他们满腹经纶水墨,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还擅抓人纰漏,有时那话里就跟带着长矛一样,把人给步步逼到角落里边,张口无言。
刚才情况太乱,不慎把这些人给放了进来,现在就站在那边大骂特骂,骂的狗血淋头。
“……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天子脚下,你们目无君上,而对手无兵器的平民举刀,足见你们只会欺负弱小,猪狗不如……”
“……女尸是那牙婆无疑吧,且不管是谁杀的她,她帮你燕云府卖出过女娃,这是事实……”
“……他们冲撞了燕云府的确不对在先,但既已停罢,便应当休战,接下去的是非应由律例定夺,你竟还要杀,这是以公徇私,用我大乾的兵马泄你私愤!李将军,你到底是我大乾的将军,还是那菜市里卖肉提刀的屠夫……”
“……真爱杀人,我这就去启奏陛下,北境正愁无人杀敌,你爱杀,你上那杀个痛快……”
“……你干什么这样瞪着我?啊?我问你,你干什么这样瞪着我?你是要杀我对吗,来,来杀我,我看你今日到底敢不敢杀我……”
“……孩子们啊,你们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将士百战死,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没有这些百姓,哪里有家,哪里有国?你们没上过战场,就真不将自己当成一个兵了吗,还是说你们巡街巡多了,真以为自己是那些百姓口中的恶犬了?不能够啊,孩子们……”
……
烦!
真烦!
老子什么时候招惹你们了!
李东延暴躁皱眉。
同时看着满地的鲜血,也知道今日在宣延帝面前不好交代了。
“爹!”
“娘!!”
“娘亲!”
“爹爹,你在这里吗?”
……
里边忽然传来女童们的大声疾呼。
不是赶回去了吗!
李东延回过身去,伸手怒指:“拦着她们!”
“你私自关押童女,李东延,你想干什么!”朱岘上前骂道。
“真是胡闹,这些女娃没犯过事,凭何被你当罪犯对待!”
“你还叫牙婆子来卖她们,李东延,你混账东西!”
“今日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看陛下怎么严惩你吧!”
……
又开始了,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李东延强压着心里面的气,骂不还口,因为还不过。
“娘!!”
女童们已经跑过来了。
被包围住的平民里面,有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欣喜的叫出名字。
有的女童在地上看到爹娘的尸体,扑过去张口大哭。
不少女童则呆呆的站在人群一旁,四下望着,不知所措。
宋倾堂带着兵马就在后边,李东延看到他,怒道:“宋倾堂,你干的?”
“是,就是我干的好事!”宋倾堂昂首挺胸说道。
想到这人的爹也是个用嘴巴逞凶斗狠,杀人不见血的文官,李东延怒不可遏:“你好长的手,伸到我们燕云府来了!”
“人不是我放的,”宋倾堂看着他,“我只是刚好路过,带人保护这些要被你们杀掉的女童。”
后边跟来的杜一德听到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刚好路过,谁他妈刚好带着一百多个兵跑邻居家去路过?
等等,好像不对。
杜一德缓了缓,忽的怒叫道:“宋倾堂,你跟那个阿梨是什么关系!你同她认识?!”
宋倾堂一顿,随后拔高声音:“认识又如何,就是认识!你他妈来抓我啊!”
魏从事皱眉,暗道这宋倾堂真是脑子通肠子。
他暗暗推了朱岘一把,张口说道:“是啊,我们也认识,不就是这阿梨让我们来的吗?”
朱岘被推,眨着眼睛,听魏从事说完后反应过来,扬声道:“就你心心念念想要抓的那个女童吗?不错,我们也算认识了,今日便是她托人递书信来的,不然我们怎赶的过来!”
真笨。
夏昭衣站在女童中看着宋倾堂,暗暗说道。
有时觉得他很聪明,脑子灵活,可现在这样的形势下,但凡长了个脑子都不该当众认下。
虽说她不觉得“阿梨”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但是现在这节口,换谁在李东延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