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者匍匐,败则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如果说老爷现在已然年老体衰,那倒是好办了,因为此时老爷让自己辅佐大少爷,那就是接近于顾命的差事,自己只要认认真真办好差事,把大少爷看做主即可,基本不必担忧其他。
但老爷明明还未及四旬,甚至和不少新科进士的年纪差不多,平时身体也好得很,去年才远征朝鲜归国,哪里有半点必须向大少爷交权的需求?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所以,无论是他高珗还是南疆各界,几乎都一致认为,此番老爷让大少爷南下主持西征,单纯就是锻炼锻炼大少爷,顺便让大少爷建立一些威望,也让其他人认清现实:这位就是将来的高家之主,在这件事你们不要多想,也别琢磨什么另拜码头了。
本质,这件事就和皇帝立太子一样,只是正国本,不是要禅让。
如此一来,高珗现在的工作就有一点挑战性了:既要任劳任怨做好西征辅佐工作,又要避免自己和大少爷走得太近,让人误会尤其是让老爷误会。而偏偏问题就出在这儿:大少爷对自己过于亲近。
高珗自己也不太明白大少爷南下之后的一些举动。他一方面是疏远高家宗亲这个高珗能看懂另一方面,他却并不真正插手太多军务,主要精力只在编组自己的亲军,却把整支西征军的编组、调动、后勤等事通通丢给自己,他只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发话请教、询问。
要说大少爷这么做是真的只想学学用兵之道,那也还罢了,自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大少爷总会不时说一些诸如“璞石公所命即我所命”之类的话,甚至“璞石公与我不分彼此”,这就太要命了!
尤其是第一次听到“璞石公与我不分彼此”的时候,高珗吓得简直心肺骤停。
我的大少爷啊,您怕是不知道内务部的厉害啊!
我高珗敢拍着胸脯打包票,您在南疆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您沐浴时的自言自语,内务部都能一字不落的记录在案,然后呈报京师,送到老爷的案!
您说这种话,我高珗是真的不敢克当啊!我要是和您不分彼此,老爷会怎么想?我到底是老爷的心腹,还是您大少爷的心腹?
您疏远高家宗亲,重用舅家之人,乃至姨娘的亲信,这都没有问题。我高珗都能看懂的事,老爷一定能看懂。可是您对我如此亲近,是真的亲近还是要送我路啊?
还有还有,您一边疏远高家宗亲,一边又从右院恤孤堂右院往您的亲军调人,这事儿老爷知不知道?那右院虽然是奉老爷所命建立,但是主事之人可是高孟男啊,右院这些娃儿可都是他一手教导的!
就在高珗头疼不已之时,这日又传来消息,说根据大少爷军令,旧港宣慰司宣慰副使、亚齐镇守使岑凌已经调来一协狼兵,充于大少爷亲军麾下,领兵之人乃是岑凌之侄岑云汉。而此时,正好岑云汉前来军令部报备,求见军令部副部长高珗。
这下好,岑氏牵涉进来,事情更加麻烦了。高珗一时只觉得头疼不已。
说起来,岑云汉这小伙子他高珗是认识的,而且算是老相识了。当年老爷在广西解决泗城岑氏内乱,于凌云城之战后把岑氏家主岑绍勋从黄玛手中救出,本来是要重新扶他复位,但他却自觉对不起岑家,自己将自己流放。
于是不得已之下,老爷就命岑凌继续掌握岑家实权,而将其子岑云汉列为应袭,等到其成年之后再说。
岑云汉生于万历四年,等他成年之时岑家已然移镇安南,朝廷已经不管他们家的事儿了。因此,老爷将安南兴化府作为他的直领,而岑凌则领临近的宣光府。
不过,岑云汉深知岑凌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更知道自己的能力远不及叔父,因此他选择北求学,就读于京华工匠学堂船舶系,听说老爷还多次亲自接见他,对他颇寄厚望。
岑云汉从船舶系毕业后仍不肯南下,又在财经系继续就读,毕业后这才南下。那时节刚好京华征服南洋,岑云汉主动要求参战。
不过那一次作战太过于轻松,岑云汉也没捞到什么大战,反而是在大局已定之后才得以发挥岑氏狼兵所长,亲自率领三千狼兵清剿和征服一些躲藏在山中的部落。
事成之后,岑凌被老爷授予旧港宣慰司宣慰副使、亚齐镇守使,而岑云汉则受封北苏镇守使注:“北苏”其实是高务实犯懒,把“北苏门答腊”汉化改名而成。由于岑凌是旧港宣慰司宣慰副使正使挂名,副使为实职,因此岑云汉接受叔父岑凌管辖,所以也才有今日之事。
虽然高珗对于高渊这样把他娘亲的“广西旧部”和“广西旧友”大把拉入亲军的做法很头疼,但岑云汉毕竟也算故人,现在既然来了,总不好不见,何况还是军令部的正常工作。
“让他进来。”高珗不再踱步,回到自己书案后坐好并吩咐道。
不多时,一位二十多岁,文质彬彬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