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馨摇头道:“所谓‘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虽然京华如今在南疆开拓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实际领土,但一来名不正言不顺,是靠着各个王国的名义来间接统治;二来就算名正言顺了,那这些地方也还是他们心目中的‘夷狄’之地,可不是华夏啊!
对于他们,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一方面觉得自己当然是‘华夏’,一方面又清楚京华有能力入主中原,那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当然是推着你逐鹿中原、入主华夏,然后堂堂正正地宣布自己是华夏正统呀!这有什么奇怪?”
高务实面带愠色地道:“可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看着中国人自相残杀,我希望中国人的枪口是一致对外的,是在将来可以击败那些海盗匪帮,让中华文明不必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自怨自艾,自以为落后。
刘馨,我坚信,我们的文明不仅并不落后,甚至从根子上来说,要远比那些海盗匪帮文明得多!我都不说别的,看看餐具就知道,用手抓的和用刀叉的,一个落后原始,一个凶相毕露,能比得上用快子的文明?”
这个说法似乎刘馨并没有想过,愣了一愣:“快子和文明的先进与否有关?”
“当然。”高务实道:“首先,快子一头圆、一头方。圆的象征天,方的象征地,对应天圆地方,这是中国先民对世界基本原则的理解;其次,手持快子时,拇指食指在上,无名指小指在下,中指在中间,是为天地人三才之象,这是中国先民对人和世界的关系理解。
然后,中国人遵守太极和阴阳的理念。太极是一,阴阳是二。一分为二,这代表着万事万物都是有两个对立面组成的。合二为一,这是阴与阳的结合,也意味着一个完美的结果。而使用快子时,一根为主动,另一根为从动;主动为阳,从动为阴,此为两仪之象。
中国人讲究合二为一,比如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都从神话发源。西方后来人神分家了,做事靠科学,做人靠宗教,这其实就说明他们的文化底蕴便是讲究‘分’。
而中国不同,中国的一切都讲究‘合’,连人与神都是合在一起的:八仙是神仙也是人,孔子、关羽也能被视为神灵。中国人既讲理想也不脱离现实,灵魂与肉体也讲究合二为一。
我举个例子,你我穿越前中国已经有很多外国人了,在餐厅里叫来服务员说‘拿一双快子’的,那肯定是中国人,如果说‘拿两根快子’,那一定是刚来中国不久的外国人。
如果你回忆一下那些美国大片就会发现,他们编剧的时候,底层思维就是所谓光明必将战胜黑暗。中国人观影的时候往往不会多想,只从‘邪不胜正’来理解,但这其实和中国文化的底层思维并不相符。
中华文明的底层思维是如果黑暗不存在了,那什么叫光明?所以阴阳鱼是和谐交融的一个整体,阴与阳缺一不可,可没有白鱼吞掉黑鱼的道理,同样黑鱼也不可能吞掉白鱼。”
刘馨错愕半晌,最后苦笑道:“这个,文明什么的……层次太高了,我了解有限,你说了算。”
高务实一翻白眼,懒得回话。
刘馨则把话题捡了回来,道:“不管你怎么觉得,我认为现实情况就是京华现在实力越来越强了,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他们会有‘打回中原做正统’的想法……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中国人的底层思维,你如果想改变这个,那恐怕得好好费一番心思。”
高务实摸着下巴,依旧沉默不语。
刘馨又道:“说起来,我也一直有一点不理解,就是说你心里对南疆的将来究竟是如何规划的?尤其是你究竟如何规划将来南疆与大明之间的关系——假如你不打算打回中原的话。”
高务实捏了捏鼻根眉心,道:“怎么规划?我原是打算让大明和南疆各司其职抵御西方入侵的,大明负责陆上,南疆负责海上。”
“就这?”刘馨愕然道:“那大明和南疆究竟是同一个国家呢,还是两个不同的国家?”
高务实道:“南疆对大明称臣就是了,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刘馨瞪大眼睛:“这很重要好吗!”
“为什么?”高务实皱眉道:“南疆是京华掌控的,京华起源于大明,也是依赖大明而崛起的,那将来南疆在名义上向大明称臣又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刘馨瞪着他道:“楚王为什么敢问周天子九鼎多重?又为什么要这样问?”
高务实稍稍沉默,道:“你是说实力反超?但我觉得只要大明自己不拉垮,实力并不一定会被南疆反超。”
“只要大明自己不拉垮?凭什么?”刘馨冷笑道:“就凭你已经做出的那些改革吗?呵,你这些改革对大明来说的确是救时良方,但问题是你自己现在都已经被忌惮了,你能确保你的改革能够持续不断的推进下去吗?能够把你觉得大明需要的改革都在你这一生全部铺开吗?
就算你有足够的手段来和皇帝达成交换或者妥协,但你能够确保之后的皇帝、朝廷也都